第166章 給他一條生路
2024-06-03 07:07:33
作者: 尤魚
錄音的風波還在網上持續發酵,而且事態越演越激烈,已經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
傅賀遠畏罪潛逃的消息曝光於眾之後,網上又掀起了一陣紛紛雜雜的猜測議論,更多是譴責的聲音。
迫於輿論的壓力,警方已經下了逮捕令,全城大範圍的搜索傅賀遠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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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當年陸家綁架案和江彥廷意外殉職的案件,都全部翻出來進入了重新徹查的階段。
不過短短的兩天時間,金融圈內就接二連三的揭發了一起又一起爆炸性醜聞,網上更多的人好奇的是,策劃匿名揭發這些內幕的人是誰。
不過很快,一篇又一篇有理有據的分析就出來了。
不管是前面何志成的地下賭場事件,還是現在傅賀遠的錄音事件,這兩個人都曾經參與設計陷害陸河和他的夫人許冬夏。
於是有不少的人已經下了結論,斷定策劃這幾起事件的人,就是陸河本人。
周氏集團,偌大的總裁辦公室,夕陽的明輝從窗戶外面投射了進來,將室內渲染的幾分昏暗沉寂。
牆上的液晶電視還在播放著今天爭議不斷的錄音事件。
周井然靜靜的靠在真皮搖椅上,他閉著眼睛,面朝著落地窗的方向,身上和面孔被外面刺目殷紅的霞光映襯的有些朦朧不清。
耳畔都是電視上記者報導時字正腔圓的聲音。
他隨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輕輕的敲著,不緊不慢,十分的有些節奏。
過了不知道多久,外面有人敲門走了進來,隨後空氣里的寂靜被腳步聲打破了。
助理走到了辦公桌前面,因為男人背對著他,椅背擋住了視野,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把一張黃色便箋放在了桌子上,畢恭畢敬的對著男人開口說:「周總,按照您的指示,我們找到了許小姐在溫哥華住的醫院。」
周井然眼也沒有睜開,他擺了擺手,示意助理可以離開了。
助理看到之後,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門帶上之後,室內又恢復了一片清淨。
聽見了關門的聲音,周井然這才緩緩的睜開了漆黑的眼眸,他穿著鋥亮皮鞋的腳踩在地面上稍稍用力,椅子就轉了一個方向。
黃色便箋上面躺著一串清楚明了的地址。
他拿起來掃了一眼,唇畔盪出了一抹似有似無涼涼的弧度。
何志成自身難保,傅賀遠下落不明。
江彥廷沉寂多年的案子被翻了出來,還有引起社會高度重視的陸家綁架案,也重新進入了調查。
陸河這招一箭雙鵰,不僅不費吹灰之力,還利用輿論和群眾的關注,讓局勢發酵到了如今根本無法掩蓋的餘地,真的是夠狠。
事態已經發展至今,饒是何志成在圈內有多大的人脈關係,背後資金多麼雄厚,上頭認識多少高層,怕是都無法扭轉如今的局面了。
只要等鑑證科那邊確認錄音沒有動過手腳,基本上這兩份錄音就可以作為日後指正他們的石錘證據了。
雖然不知道陸河到底是怎麼拿到了這兩份錄音,但是足以看得出來,如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那個男人的計劃之中。
或者說,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他蓄謀已久。
他猜想,如果不是因為許冬夏被刺傷的事件,或許他還不會那麼快有所行動。
不過這樣也好,少了這麼多絆腳石,他倒是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周井然已經拉回了自己的思緒,他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了手上的便箋上,眸色沉沉暗暗。
多虧了何志成和傅賀遠,原本的計劃現在被攪的一團亂。
也對虧了這兩個蠢貨,為他拖延到了一點點的時間。
他摩挲著光滑的紙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底晦暗不明。
*
錄音事件曝光之後,一直被瞞在鼓裡的徐姿蓉也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她因為過於的憤怒和震驚,一氣之下昏了過去。
醫生說徐姿蓉是因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會出現昏迷不醒的情況。
陸河接到電話之後,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趕去了醫院。
他在病房裡面照顧還未醒來的徐姿蓉時,接到了郭婉茹打來的電話。
他拿著手機去了外面走廊。
太陽落山了,緊隨而至的是大片昏暗的夜色,灰茫茫一片,仿佛像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困住了裡面所有人。
他身形挺拔,站在了走廊的窗口前面,俯瞰著遠處燈火齊明的市中心。
電話接通了,郭婉茹的聲音響了起來:「陸……」她頓了幾秒,改了口:「小河啊,我是冬夏的母親。」
陸河聽見她親切的稱呼,神色不變,淡淡的嗯了一聲,雖然自家太太與她母親關係不好,但他的禮節還是有的:「我知道,傅太太找我有事嗎?」
男人的稱呼倒是疏離了不少。
郭婉茹面色一僵,尷尬了幾秒,還是硬著頭皮問道:「冬夏她,還好嗎?」她解釋說:「她不願意接我的電話,我很擔心她。」
陸河微微抿唇:「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天,傅太太現在才來關心,會不會晚了點?」
他的語氣平平然然,根本沒有任何一絲質問的意味。
但是莫名就是讓郭婉茹油然一種愧疚和心虛,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河默了一霎,緩緩地開口:「她現在很好,不勞您掛心了。」
郭婉茹頓時語噎了幾秒。
電話內半天沒有聲音,陸河等了一會兒,平靜的開口:「如果沒有其他事情……」
「冬夏的事情,跟賀遠沒有關係。」
郭婉茹開口打斷了他,好像生怕他不知道一樣,仔細重複多了一遍:「賀遠也不知道何志成會對冬夏做出這種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傷害冬夏,所以陸河,你能不能放過賀遠,看在我是冬夏的母親,放過他,可以嗎?」
話音落下,電話內再一次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郭婉茹見他半天沒有聲音,心裡根本一點兒底都沒有,她聲淚俱下的祈求:「陸河,你應該知道,阿姨已經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過了很多苦日子,好不容易熬到了頭,不想再經歷多一次痛苦,就當我求求你了,放過他吧……」
「傅太太。」
陸河聲音低沉,平緩冷靜的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他微微動唇,說:「我以為,您會更加關心冬夏的身體情況。」
倏地,郭婉茹瞳仁微微縮了下。
心臟像是被人用手攥了一把。
她張了張唇,可是像被人掐住了咽喉,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陸河單手抄在長褲口袋裡面,明淨的波瀾窗上倒映出了他稜角分明的五官和黑得發亮的眸子。
他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條平直的線,緩緩開口:「看來是我想多了。」
許冬夏對郭婉茹從一次次的原諒寬容,再到現如今的寂若死灰,毫無波瀾,不是沒有緣由的。
陸河現在能明白了。
郭婉茹渾身一怔,難堪,痛苦,糾結,惱怒全部湧入了胸腔裡面,讓她的呼吸一下停滯了好幾秒。
她的臉上還掛著淚水,緊緊咬著下唇:「我、我不是不關心她,只是她現在身邊已經有你了,所以我才……」
剩餘的話她沒有說完,陸河也知道她想說什麼。
他的眸子暗了幾分,掀唇:「您覺得,我的關心和您的關心,在她看來,都一樣是嗎?」
男人的話里摻和了幾分的譏諷。
郭婉茹怔了怔,忙緊張的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如今頭腦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陸河斂眉,他沒有繼續揪著這個問題,聲音聽不出任何的喜怒:「如果您打來,只是為了傅賀遠的事情,抱歉,我無法答應你。」
「為什麼!」
郭婉茹幾乎是失聲質問:「為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不肯原諒他?你如果已經知道了全部真相,就該知道當初的事情全部都是何志成一個人教唆,你弟弟陸臨的死也與他無關,放火燒死陸臨的人是何志成啊,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他?」
「傅家現在已經支離破碎了,希林下落不明,這件事情曝光之後,賀遠也已經身敗名裂了,他們不會再成為你的障礙,你就放他一條生路,對你來說只是點點頭的事情,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答應我呢?」
「就算你是想為了冬夏報復我這個不稱職的母親,也夠了,我已經受到了懲罰,你們現在是要連一條活路都不肯給我嗎?」
「如果賀遠入獄了,我也不想活了……」
女人尖銳的聲音從電話內響了起來,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哭聲。
她在以死相逼,態度異常的決然。
陸河沉默了下來。
他的眸子透著十分冰冷的寒光,唇線緊抿。
半響,他開口,平緩不帶一絲溫度:「你有給她過一條生路嗎?」
電話內女人尖銳的哭聲戛然而止,慢慢的,變成了低低壓抑的抽泣。
「你的女兒,曾經孤立無援的時候,你給過她一條生路嗎?」
「你再問問傅賀遠,陸臨在大火裡面祈求掙扎的時候,他給過他一條生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