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喬姒環顧了一周，發覺這種不對勁是來源於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拿著手機。

  來居酒屋的人，大多是為了聚餐或是聊天，可是這裡的人卻十分奇怪，除了偶有一桌在小聲交談，而剩下的人竟然都靜靜地坐著，對著自己的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以前去過的居酒屋裡大都挺熱鬧的，難道這裡的人……素質都比較高，不愛在公共場合聊天？

  這個離譜的推論讓喬姒自己都險些笑出聲來。

  不過聯想到寒秋的夜晚，偏僻的山林，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等等元素，她臉上的笑意又僵住了，甚至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別瞎想，子不語怪力亂神。

  

  點完餐的厲爵注意到了她剛剛的舉動，利落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你冷嗎？」

  喬姒本來想說不冷來著，但想想還是乖乖套上了外套，還感激地感謝他：「有點，今天出來的時候穿少了。謝謝你啦。」

  她可不想厲爵到時候再追問她不冷為什麼打寒顫，她要是說了真心話，人家肯定覺得她腦子有問題。

  服務生簽了單子，自己在前領他們去包間。喬姒沒走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只是以為有新客人來了，頭也沒回地繼續往前走。

  「喬姒。」

  熟到不能更熟的聲音。

  喬姒僵硬地轉身，扯出一個笑容。

  「顧靳年……」她腦袋空空地搜索此時應該說的話，最後只尷尬地憋出一句：「真巧啊。」

  幾乎是刷的一下，周圍的食客菜也不吃了，全伸著脖子瞪著眼睛圍觀他們。

  「什麼真巧，你真是越來越愛開玩笑了。」顧靳年走上前，親熱地摸摸她的腦袋：「不會是因為我來遲了，你才故意這麼說的吧。」

  喬姒被他溫熱的手掌這麼一摸一拍，立刻察覺到顧靳年這個手勢里蘊含的威脅意味，趕緊笑眯眯地順著他的話說道：「那可不是，我們都等了你好久了。」

  「我的車在路上出了點故障，所以才晚了。」顧靳年柔聲對她解釋了一句，然後破有深意地看向厲爵和老崇：「還請二位不要見怪。」

  顧靳年和厲爵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往居酒屋窄窄的過道上一站，立刻顯現出一種狹路相逢，針鋒相對的火藥味。

  周圍的食客表情愈發激動起來，喬姒在迷惑之中看見他們的表情，還頗為無語地想著，現在的人也太八卦了吧，瞧這一個個激動的。

  戰場的中心，厲爵還沒說話，老崇先皮笑肉不笑地開了口：「那是當然，誰敢責怪顧總呢？顧總如此敏銳，在下不得不服啊。」

  他這一句話就等於默認了顧靳年為幾人相遇奠定的基調，厲爵恨得臉上青筋都要爆出來，也只能開口說一句：「對啊，顧總說笑了。」

  顧靳年點了點頭，一手攬住喬姒的肩膀，一手往前一展：「那麼，請。」

  喬姒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就這麼被顧靳年連推帶搡地摟進了包間裡。

  ……

  包間的門關上後，外面的食客陷入一場詭異的沉默。

  小助理在門外等到現在，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屋子裡。

  「各位。」他背著手站在屋子中間，目光慢慢地掃視了一圈，這才在眾人的注目下開口：「沒想到這麼巧，能在這遇上各位啊。」

  食客中有一部分和顧氏打過交道的人認出了他，臉色就有點不好看起來。

  「今兒這陣容……這是咱們陵城媒體聯誼嗎？還是舉辦什麼別的聚會？」小助理繼續慢條斯理地說著，不時還用眼神重點照顧了幾桌食客。

  「這陣容夠齊的啊……嘖嘖，讓我瞧瞧，這是新鮮報的小劉……」

  這下不認識他的人也知道他來者不善了，但小助理點名的癮兒上來了，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這是涵報的小林，見過見過……喲，這位眼生，是新入職的吧，回頭我找你們主編吃頓飯，我見你眉宇間頗有志氣，前途不可限量啊。」

  小助理跟隨顧靳年多年，出入重要場合無數，偏偏他記憶力又極好，此時對眾多食客的身份如數家珍，說得他們中有些人早已面如菜色，悄悄低下來頭。

  完了，這回捅大簍子了。

  誰不知道顧氏作為陵城屈指可數的大企業，在各大媒體背後都有不小的勢力，自己被人收買出來偷偷接的活要是被上面領導知道了，可能飯碗都懸了。

  小助理敲打得差不多，這才意猶未盡地閉上嘴，覺得顧總交給自己的任務完成的不錯。

  「其實我大概也能猜到是誰請各位今天過來的，可這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麼勢力吧，大家心裡也有數……值不值當和顧氏作對，想必不需要我多說了吧。」小助理秉持著打一棍子給一塊糖的均衡原則，最後說了句：「我絕對沒有威脅各位的意思哈，以後大家還可以多多合作。而且我發誓——只要各位這次肯合作，我出了這個門，就會忘了這件事。」

  言盡於此，眾食客心裡也都有了幾分計較，小助理功成身退，臨走時還忍不住往包廂的方向瞟了一眼。

  ……

  小助理走得很瀟灑，留在包間裡的喬姒卻內心複雜。

  這間居酒屋的隔音極好，因此坐在裡面既聽不到窗外的聲音，也聽不到外室的聲音。這也就代表著，一旦裡面的人不說話了，氣氛就會顯得極其詭異。

  菜還沒有上，喬姒捧著一杯燒酒，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實在搞不懂他們在用眼神交流著什麼秘不示人的共識。

  她坐在最裡面，厲爵挨著她，顧靳年就隨後落座在了她的對面，他們之間形成一個直角三角形大閉環。身處兩個氣勢極強的人中間，喬姒難受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嗯，要不……我們來談談代言的事？」

  她小心翼翼開口，試圖打破僵局。

  短暫的沉默後，厲爵第一個回應了她。

  「當然可以。」當著顧靳年的面，他看向喬姒的笑容比往日裡還要勾人幾分：「這可是今天的正事。」

  喬姒感激地對他點點頭，然後從包里掏出了準備好的文件。

  一式兩份，她自己保留了一份，另一份遞給了厲爵。

  然而沒等厲爵接過去看，對面就伸出一隻手，拿走了他桌上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