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防患於未然

  「所以說我們和奶奶他們都沒事兒，但你說的也不完全對，每年都有難的時候，但無論怎麼難，有錢的財主都能安然度過。」榮五郎說罷，空氣安靜了下來，就連小包子都被氛圍所影響，不知道緣故地學大人思考起來。

  「你是說我們和其他獵戶會成為眾矢之的?」

  桑小暖突然看了一下自家的門窗，還好，挺結實的。

  然而榮五郎的下一句話又重新將她剛剛建立起來的鎮定崩塌。

  他說：「現在村子裡的獵戶中只有我們家裡能夠吃的上東西，趙獵戶追趕獵物時跌下山坡摔傷了腿，另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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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說桑小暖也明白，另外一些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靠不住。上山與野獸謀生本就是件考驗勇氣和能力的事情，若不是一家老小都要靠榮五郎養，他也不至於天天上山。

  這村子裡每天都能有新鮮獵物拿回來的人，眾所周知，他是獨一份兒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桑小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人在瘋狂之下會做什麼她跟本不敢想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榮五郎的身上。

  「小暖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榮五郎親昵地摸了摸桑小暖的頭頂，給她傳遞了莫名的心安。

  鎮上的攤子租期已到，桑小暖如今的日常就是以自家門口為基地搭了一個藥棚，每日看看診，現在還多了一個小藥童來『偷師學藝』。

  現在才剛來了兩天，就天天抱怨梭鄉的路遠不願意來，嫌棄桑小暖曬藥材的方法不地道，年輕人麻煩的讓桑小暖無法適應。

  「別忙活了，你趕緊著再去練習練習篩網造粒。」桑小暖拿過昊元手中的簸箕，自己撥弄，只希望這孩子能快點兒學會如何製作速溶顆粒。

  小藥童奪過桑小暖手中的東西，很不客氣的指責道：「我覺得你做藥的法子很有問題，那『速溶凝膠』的製作方法粗陋，勢必摻雜雜質在裡面，破壞了藥的成分」

  「而且，你不覺得用火和鍋熬出來的中藥才是最地道有用的嗎？粉末混合在一起的藥效如何抵得過微火慢煎?」

  「迂腐!」桑小暖道：「首先中藥裡面也有藥末治病的醫理，其二是誰告訴你用火煎的一定就是最好的？」

  「沒人告訴我，但是沒有用火一定有風險，為什麼我們對傷口的感染處理會用酒精燒，為什麼會用火燎燒死害蟲？」昊元說道:「我相信在我們看不到的空氣里一定也有很多東西是我們不知道卻不得不考慮的危險。」

  桑小暖被說傻在了原地，想要反駁然而開口無言，反倒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心裡冒出來一句：他說的卻是有幾分道理！

  微生物和細菌是現代的科學家發現的，古代缺醫少藥的情況下別說是微生物了，連觀察的器材和研發資金都沒有，本來製藥就是一件十分嚴謹的的事情，化學成分和火候如同算帳用的小數點——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這裡沒有實驗室里的無菌環境，製作化學藥劑的確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

  昊元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的想法實屬不易，桑小暖的心中浮現出一絲愧疚，準備去和他道歉，不要因為一時的話語扼殺掉一個對學醫用心的好學生，一回頭的功夫，桑小暖剛走到屋子後面陰乾藥材的小平房裡，便瞧見了練習過篩的昊元。

  她走上前去，帶了十分柔和的神色，道：「不是說不練習，不可取嗎？」

  昊元淡漠地回答：「好歹有效，何況吃死了人你是要負責的。」

  桑小暖欣慰一笑，「放心不會吃死人的，頂多就是有個不適應的反應，嘔吐、腹瀉什麼的，我們把這些寫在說明里也不算是欺騙消費者了。」

  「消費者？」真是個新奇的詞兒，不過細細理解起來好像也的確是那麼回事兒，昊元天資聰穎，悟性極高，但壞毛病就是對於自己弄不懂或是不認同的事情萬萬不敢輕信，但中醫本就是一門高深的玄學，為何百草能治百病，切脈可知疾病，到現代也沒有科學依據拿出來。

  對於喜歡眼見為實的人來說，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便會給他們的學習帶來十分大的阻礙。

  桑小暖是個實用主義者，只要是有用的就把法子記下來，十分務實，喜歡在固有的框架裡面創新，所以在學校里學習的時候他的成績一直都是遙遙領先，說起學習的訣竅，也不過是——自信二字。

  天災之後必有瘟疫，這是桑小暖在學習歷代影響範圍極大的疾病史中學習到的，也就是說這次乾旱過後，一定也會有很多的人因為夏季死掉的人和家禽家畜來不及處理，散發在空氣中的感染源傳染上瘟疫。

  「昊元，村子裡以前發生過瘟疫嗎？」桑小暖問道。昊元今年才十六歲，資歷尚淺，道，「我沒有遇到過瘟疫，但是鄉下如此髒亂，以前發生過瘟疫也不是不可能。你為何會如此相問？」

  她只是想要參考一下以往的例子，看來瘟疫發生的頻率還不算高。

  「你可能馬上就能看到了。」一籃子藥材全乾了，桑小暖把做好了的藥材收進放有『防腐劑』的木盒子裡，為新來的藥材騰位置，昊元一聽她話里的意思似乎是說，梭鄉馬上就要爆發瘟疫了一樣，神色嚴肅了起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桑小暖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下，心道：天真不已。

  「以後這段時間你就不要用來了，基本的東西你都學會了，已經可以自行研究製藥之法，再過幾天醫館裡人手一定不夠，你且回去多幫幫館主。」

  昊元只當這是她的胡亂猜想，但是仔細想了想醫館裡發生的事情，回憶到最近館主大肆收購雄黃，鬼箭羽這些寒涼，有毒藥品，若是按照桑小暖的思路走，這一切便解釋的通了。

  桑小暖默背道：《本草綱目》有言：雄黃、鬼箭羽、丹參、赤小豆各三十克，上藥為末，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可解毒辟穢，預防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