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老爹的良心發現

  陳碧啐了一口，還是進去拿了髒衣服，桑小暖看在桑老爹並不是只喜歡指使她，對待自己的續弦也是一視同仁，便準備好了草藥給他泡腳。屋子裡只有他們父女兩個，陌生的父女情給桑小暖帶來的只有尷尬。放下東西後，她便想要離開。

  卻不料被桑老爹叫住，「暖暖，你等等，我有話要和你說。」

  桑小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停住腳步，問道：「還有什麼事？」

  

  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往日裡只會指責她的父親，今天面容突然變得慈祥了起來，她一向吃軟不吃硬，見他如此態度也不免放軟了些，說道：「有什麼話你說吧。」

  他已經年過六十，臉上的溝壑一道一道，發須紊亂無人料理，已經半白，端茶的手還在微微發抖，他說：「暖暖，昨天是我沒有看好小包子，爹對不起你。」

  說著他抹了一把眼淚，繼而說道：「這個家你不呆也罷，你自小我就虧欠你許多，現在你都長這麼大了，我也只能……繼續這麼虧欠下去，家裡的房子空著，你們可以……多做打算。」

  多作打算，這句話似乎另有含義，但一時半會兒，她也想不出來什麼，點了點頭算是回答。她邁出門檻去收拾晾曬在外面的藥材，桑老爹啜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年輕的時候，尚有回寰的餘地都沒有作為，等到身殘年老，要想去對不起的人有所補償，除了捨生忘死，還有什麼方法能夠彌補？

  桑小暖越想越不對勁，桑老爹話說了一半像是改口一般，提到自家的老房子，還叫她多作打算，若不是有什麼玄機，他為何要提起？若他們一家三口都離開了，那桑老爹便要和他的一家三口住在這破爛的茅草屋裡。

  這事壓在桑小暖的心裡讓她不能釋懷，但要想回桑家居住首先要把桑家地契上的戶主改過來，她猜想桑老爹的意思難道是把地契偷偷地偷過來然後威脅陳碧，讓她主動退出榮家。

  想了想她自己都覺得腦洞太大，想要收回東西，手中安眠的藥草的粉末卻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撒了下去，想要收都來不及。

  「既然都撒下去了，那我乾脆去看看，好歹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桑小暖對自己說道。

  夜深人靜，有了安眠藥的成分今天大家上床都上的特別早，不到一會兒就睡得不省人事，桑小暖披上了外衣，悄悄地走到灶房間陳碧的屋子裡去，整間屋子就這麼大，灶火間就更小了，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翻出了陳碧隨身攜帶的包裹，打開翻找卻並沒有找到，又在隨身衣物里找尋，最終在她的鞋墊裡面翻出來了地契，走到外面用火光看完，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用驚嘆來形容。

  「太厲害了，桑小暖的娘親竟然有這樣的心計。」她捂住自己的嘴，喃喃自語，只是因為房契上寫著桑小暖的娘親的名字，還有一條未卜先知的備註『原主一旦身故，此屋中人搬遷，該房產便由原主親生子女繼承。而他的親生子女只有桑小暖和在戰場上生死未卜的哥哥，如今哥哥不再，繼母他們有咄咄逼人的找上門來，這個拿回房產的好機會簡直像上天賜給她的一樣。

  「事不宜遲，我們明天就搬走。」

  不等天亮，桑小暖就把榮五郎叫醒，偷偷拉到了廚房裡，拿出地契放在他的面前，說道：「你看，這裡寫著什麼？」榮五郎看了一會兒，桑小暖這才想起來榮五郎不識字，於是一個字一個字指著告訴他：「這兒說一旦父親和繼母搬了出來，這房子便歸我，是我娘想到了自己身後可能會有爹的續弦的子女來和我搶奪房產，為了不讓我流離失所，才會有這個約定。」

  「岳母大人思慮深遠，小暖，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榮五郎現在已經把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的信任完全給了桑小暖，他願意好好協助桑小暖一起把屬於她的房產奪回來。

  只見她促狹一笑，道：「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我們很快就能住進大房子了，只需要微微地從旁協助我一下。」她在榮五郎滿是好奇的眼神中俯下身用極小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說出了自己的計策。

  他是個老實人，太損的事情肯定是做不出來的，太危險也不行，會傷到孩子，綜合以上幾點，桑小暖想出了一個比較柔和的法子。

  不用威逼，只來利誘。

  桑小暖擺攤擺得早下午就回來了，叫桑小月學習醫術，榮五郎拎了兩條兔子回來，交給陳碧，跑到廚房裡給她打下手，還特意支開了其他人，倒是難得看他這麼殷勤又妥善，陳碧很是有些狐疑，問道：「五郎，我知道你是個不愛多說話的性子，不過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你可別跟我見外，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啊。」

  他微微一笑，英俊的臉龐對陳碧有極大的蠱惑力，只靜靜地聽見他說道：「那我就直說了，我們如今同在一個屋檐底下，生活多有不便，但是岳母家的房子還空著，我想不如我們搬去您那裡住，這間房子就留給你們養老。」

  陳碧手中的鏟子差點沒有掉下來，但下巴看上去卻像是合不攏似的，她瞪大了雙眼，又重新確認了一遍，「你沒有搞錯吧？五郎，你們家這房子可不值錢，要不是看暖暖一個人照顧他爹幸苦，我們一家人團聚和樂融融我們何必跑過來和你們一起住在這么小的地方呢？」

  榮五郎拉住陳碧拿著鏟子忍不住敲擊鐵鍋的手，在手腕上三寸用了幾根手指捏住，很不願意碰到她，但是桑小暖囑咐過了，還說這是什麼美男計，是制勝的法寶，所以不得不忍著去按她說的做。

  他像背台詞一樣，慢慢道：「岳母，你別急，我們當然不能讓你們受委屈，所以這房子裡的東西都歸你們所有，我們除了隨身衣物不會帶任何東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