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信任危機

  手上也就罷了，老奶奶竟然連榮五郎的臉上也給扣出血痕子來，這麼英俊的臉要是留了疤多難看，桑小暖想到這裡抹藥的時候眉頭禁不住越皺越緊。

  榮五郎伸出手去輕輕拂開，炙熱的溫度燙的她一抖，趕緊躲開了。他沒想到桑小暖會這麼反感他的觸碰，一時之間手尷尬地停在那裡。

  

  桑小暖幡然醒悟，走進了裡屋，把床頭的裝藥的小盒子拿了出來。這是她親自調配的修顏膏，對於去除疤痕極有效果，本來是打算向歐陽館主推薦了，一併在醫館裡售賣的。

  現在她打算自己私自出售，順便弄些午時茶和健胃消食片等等類似的家中常備之藥，只需要在鎮上租到一個攤位就可以順帶著向看診的病人推銷，想一想就覺得美滋滋。

  她細細地用藥膏在榮五郎的臉上塗著，手指滑過臉頰，微微蹭到了榮五郎臉上重新長出來的青色胡茬，從新年過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刮過鬍子了，桑小暖這才發現榮五郎似乎根本就沒有定期刮鬍子的習慣。

  以後還是自己來幫他刮吧，要不然就以他這笨手笨腳的指不定把自己臉上刮出一道血口子，到時候欣賞他顏值的時候就不完美了，桑小暖暗暗的想。

  「你看這是修顏膏，我自己研製的，對於祛除疤痕很有效果。」話說著桑小暖指了自己的額頭給榮五郎看，從前滿臉的痤瘡和抓癢之後所留的疤痕現在還剩下些許印記，而痤瘡已經治療的差不多，快要康復了，這些一直以來都被他看在眼裡。

  「以後我用自己的醫術掙錢，你呢依舊上山打獵，我們再開墾一處荒地出來，不需要很大，只要夠我種植一些藥材就好……」

  「你為什麼會醫術？」榮五郎拽住了她還在移動的手，眼睛裡有冷冽的風，桑小暖頓時覺得自己的臉上都被看的涼涼的，她一下子掙開了榮五郎堅固的手臂。

  「我……是，我是經常去跟醫館館主做生意，才漸漸學會的。」藥箱裡的東西被打翻，不久前才做好的蘆薈膠，在慌忙收拾間從桌上滾落幾下，掉在了地上，桑小暖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緊張地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我上次去正德醫館問過了，你根本沒有賣給他們靈芝。」

  話音剛落，桑小暖臉上的最後一層偽裝也被撕破，「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多會一點東西不好嗎？難道你希望我還像以前一樣整日只知道怨天尤人，把家裡當作爭吵的戰場，讓你把小包子交給外人苛待？難道你希望家裡每天都有人來鬧的雞犬不寧……」

  「你不是桑小暖，你到底是誰？」燭影搖曳，在房間裡營造了完全相反的明暗兩面，暗的那一面打在了榮五郎不知所措的臉上，另一面明晃晃地映照出她的慌亂。

  她突然很突兀地露出了一個笑容，抓住藥箱的手也穩定了下來，鎮定地抬起頭看著榮五郎的眸子說道：「我不是桑小暖還能是誰呢？從我受傷到甦醒過來，是你和狗娃一起照顧著我的啊。」說完，提起藥箱獨自回到了裡間。

  一個人不僅有了另外一個人的皮囊而且有了這個人的記憶，只要她不告訴任何人，取而代之又有何難？

  到現在為止，榮五郎所說的所有一切都只是猜想和感覺，他拿不出半點真憑實據。

  若不是她還對他抱有一絲希望，不想節外生枝，也願意給缺少母愛的小包子一個溫暖的童年，她也許早就一走了之了，但她沒有，因為桑小暖就是桑小暖而不是她自己，她繼承了別人的身體就要對別人負責。

  不到萬不得已，她還不想放棄，那麼就只能暫時放棄做自己了。

  從前榮五郎聽人說過有一個人倒霉的不得了被搞得家破人亡，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是出生時被寫錯了命格，所以上天為了補償他，特意給他送了一個貴人解救他，從此這個人就富貴地一發不可收拾。

  榮五郎想自己幼年失去雙親，長大後妻子不賢，坎坷不易也許也是司命星君寫錯了命格，現在想要補償才把一個好的桑小暖送到自己的身邊。

  「呵。」榮五郎不禁嗤笑自己的痴心妄想，桑小暖嫁過來數年，不管丈夫、不顧孩子，突然之間變得賢良了，總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另有所圖。

  但是她對小包子的愛，對家人的照顧，對榮家和自己娘家堅決的態度，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努力地想要把這個家變好，似有真情。

  「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他看著爐灶里殘餘的灰燼喃喃自語。

  為了不讓榮五郎起疑，桑小暖第二天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外面春光明媚，山坡上大概長出了許多蘑菇吧，最重要的是中草藥應該也有許多，蒲公英、枸杞、黃芪……對於窮困潦倒的桑小暖來說，想起這些無疑惹得自己心裡痒痒的。

  「娘親，該起床了。」小包子跑到床邊拽了拽她的被子，想要叫她起來，她沒有絲毫的動靜，小包子又道：「娘親我餓了……」

  桑小暖實在不忍心讓小包子吃癟，心裡又埋怨榮五郎為什麼走之前連個早飯都不做，以前不想裝歪的時候每次都搶著做，她只好轉過身來輕輕對他說：「小包子，娘親好睏啊，還想再多睡一會兒。」他霧似的眼中露出些許疑惑，無奈地放開了被子。

  門口突然閃過榮五郎的身影，大概是聽到了裡間的動靜，準備過來看看，又見桑小暖還沒有起床，止住了步伐走回去。

  成功的被榮五郎瞧見她偷懶，桑小暖不禁露出了得逞的笑意，這才坐起來大聲叫小包子的名字。

  小包子聽講娘親叫他，以為是有什麼事情，馬上把碗筷放下，一路小跑過來，奶聲奶氣地問道：「娘親，什麼事？」

  「幫我把衣服穿一下，我自己不方便。」她伸出了胳膊等著小包子動手給她穿衣服。

  小包子先是愣了一下，心裡有什麼不好的預感重現，熟練地爬上床跪在床沿給桑小暖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