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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護犢子

2024-06-03 04:06:20 作者: 藍墨

  晚飯過後家裡依舊平平靜靜,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在榮五郎的印象里,只要家裡有什麼好吃的東西,自己的親家母總會大大咧咧的來蹭飯吃,連吃帶拿給老爹帶一份,榮五郎也不好說什麼。今天村民們為什麼要接濟他們家,他還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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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小暖抽空縫製了幾個小沙包,晚飯過後教小包子玩,小包子總是輸,輸的心裡不高興了還會跟桑小暖耍賴,桑小暖笑著捏了捏小包子慢慢長了點肉肉的臉頰,說:「就只許再賴皮這一次,不然你總是賴皮的話沒有人願意和你玩了,小包子。」

  小包子嘟嘟嘴,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耍賴,把沙包交給了娘親。

  已經很晚了,桑小暖去廚房燒好了熱水,給小包子洗一洗睡覺。

  從前的狗娃就像沒有娘親的孩子,別提洗澡了,上頓吃完都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下頓。如今每天都有娘親陪他睡覺給他收拾,小包子覺得自己是村子裡最幸福的孩子,每天晚上睡覺都會把桑小暖抱得緊緊的深怕一不小心這樣的娘親就會離他遠去。

  桑小暖將小包子哄睡之後悄悄地查看他的手,兩隻小手上生出了凍瘡,一隻手上有三根手指都被凍瘡爬上,要不是今天玩沙包把手弄得特別髒,自己親自給他搓洗,以包子悶不吭聲不喜歡給別人招麻煩的懦弱性格,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這些破了皮的紫紅色傷疤。

  凍傷都是有記憶性的,有些不長凍瘡的人對長凍瘡沒有任何概念,可是一旦有一年在身上長出了凍瘡,那麼第二年很可能就會繼續延續下去。桑小暖又仔細地檢查了小孩子身上其他容易凍著的地方,果然發現耳朵上也有些許紅腫僵硬。

  想到明天早上的時候榮五郎出門打獵,身上還是那件單薄的衣裳,桑小暖把這幾天連夜趕製出來的護腕放在榮五郎手裡,榮五郎眉頭一皺說道:「你不是要給狗娃做手套嗎?我不需要這個。」

  桑小暖止住榮五郎要把護腕給她的手,認真了神情:「小包子的手套我已經做好了,這個是還剩下的東西,我接了點棉絮做成了護腕,你用得著的。」

  榮五郎動了動嘴唇,一言不發的戴上了護腕。護犢子是好事情,桑小暖對小包子有一個好父親,自己有一個好夫婿很欣慰,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放棄努力下去一定可以讓榆木疙瘩重新發芽。

  「那個昨天我給小包子洗手的時候,發現他的手上跟耳朵上有不少的凍瘡,我剛好認識一些中藥材,可以跟你一起上山去採摘嗎?」桑小暖等著榮五郎拒絕的聲音,心裡還放著準備好的勸說說辭,沒想到只等來一句淡淡的:「嗯。」大概是覺得太冷淡了,榮五郎又多加了一句:「早點睡覺,明天我來做飯。」

  「好。」桑小暖對他露出了溫暖的笑容,榮五郎只看了一眼便不習慣地別開了臉。

  桑小暖安置好小包子邊收拾好行裝和榮五郎出發了。都說胖子不怕冷,這話在今天看來還真沒有錯,儘管兩人穿的一樣少,桑小暖總覺得榮五郎要比她更冷一些,和他並肩走在路上,桑小暖不著痕跡地碰了一下榮五郎的手,冰涼冰涼。

  上一次來山上,本來是打算採摘一些好用的藥材治療自己的痤瘡,結果一無所獲,最後只摘了一袋子野菜回去,這次一路走來比上次眼見更加荒涼。密林裡面光照少,陰暗潮濕溫度也就高些,生物多樣性也更好,桑小暖想到密林里去看看。

  可是密林在深山裡,陷阱重重,野生大型動物也不少,危險太大,榮五郎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桑小暖把氣一出,一伸手攔在榮五郎的身前,說:「天氣越來越冷了,凍瘡不僅會留疤,長凍瘡的人還會疼癢難耐,以我們現在的經濟水平根本沒有辦法去買藥材,要是不想讓小包子受苦只有我們當父母的多盡一點心不是嗎?」

  榮五郎似有動容,他搞不懂桑小暖了,之前不管狗娃死活的人是她,現在為了狗娃願意以身犯險的人也是她。但不管是之前的她還是現在的他,為人丈夫,都想要護妻兒周全。他想他自己要是識得中藥材就好了也不用這樣左右為難。

  桑小暖軟硬兼施,放緩了語氣說:「我帶了石灰粉會沿途留下記號,到時候就算是丟了你也可以沿著石灰粉找到我的,放心。」揚了揚手中一大包石灰粉,撒一點在地上做了樣板,白白的石灰粉和黝黑的泥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榮五郎終於點了頭。

  分別之際,桑小暖突然想起來現代的逃生小常識,驀地叫住了榮五郎,回頭正好發現榮五郎也正在憂心忡忡地看著她的背影,一笑:「五郎,要是我出意外了,你記住三長兩短的敲擊聲,跟著聲音就能找到我了。」

  給自己綁好了雙重保險,桑小暖帶上了自己縫製好的口罩,背好背簍向著自己的目標區去了。

  密林裡面的東西果然比外面的要多一些,相比之下就像下午晚飯前超市裡的蔬菜區和要打烊前的蔬菜區,一個天一個地,桑小暖找了兩個時辰,背簍裡面已經裝了好些藥材,還不滿足想趁這個機會多找一點上集市上做個買賣攢些小錢。

  一轉眼便看到一朵靈芝長在斜坡上,地勢陡峭,桑小暖慢慢靠近,鞋子被拖著一小步一小步地挪開,「呀……!」等到桑小暖回過神來,已經跌下了一個人高的坑。

  手中緊緊攥著的是剛才跌落下拽在手裡的靈芝,桑小暖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站起來便腳下一痛,這才發現是剛才摔下來的時候扭到了腳,頓時疼的站不起來。

  「哎!」雖然摘到了靈芝,卻折了一隻腳,還好提前把背簍里的草藥困紮好了,不然這一潑還不都跟散了架似的。

  想著路上還有一路過來留的記號,現在除了腳有一點疼倒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就開始借著樹林間透下來昏黃的光線收拾掉在地上的藥材。收拾完所有的東西,桑小暖又累又疼,強撐著把一些驅蟲的草藥塗抹在身上,就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榮五郎打了三隻野兔和一隻山雞,野兔的皮可以剝掉做成保暖的東西,剩下的肉夠他們吃好多天的,等他急匆匆地趕到之前和桑小暖分開的地方卻不見一個人影。

  在原地等待了半個時辰,太陽快下山了,榮五郎迫不得已出發去找她,白色的石灰自桑小暖離開時就撒下來了,他沿著線找一直好好的,卻走到不明不白的地方突然斷了,就像是憑空消失掉一樣,榮五郎沒有辦法只能在斷掉的白石灰周圍繼續尋找。

  「桑小暖!桑小暖……小暖!」一聲大喊把桑小暖從睡夢中驚醒,一睜眼滿眼漆黑,剛準備大喊回應榮五郎,忽然想到晚上大喊會招來野獸,拿起了鋤頭敲擊洞裡面翹出來的大石三長兩短按照和榮五郎約定的那樣。但誰知道榮五郎反應愣是比別人慢了一拍,桑小暖敲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人。

  不得已大喊一聲:「榮五郎!榮軒!……」

  「小暖。」榮五郎趴下來,「我在這兒。」月影籠過,皎潔的白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安詳靜穆,桑小暖急躁的心就這麼被撫平了。

  「榮五郎,你怎麼現在才來啊?我都告訴你了……」趴在榮五郎的背上,桑小暖略帶委屈的說著,有那麼幾分抱怨的意味在裡面。

  「對不起小暖,我給忘記了。」榮五郎習慣性的想去撓撓腦袋,手一松,桑小暖憑藉著高額的體重差點就摔了下來。

  微嘆了口氣,「你還真是直男癌啊。」

  「直難挨?」是什麼東西?「小暖……沒關係我還背得動你。」桑小暖聽見這句話,差點感動到流下眼淚,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天底下所有為自己體重自卑的女子。

  榮五郎親自見證了桑小暖從擀麵杖變成大水桶的過程,到現在沒有一句怨言,還反過來寬慰她別在意。

  此情此景,桑小暖埋在心裡許久的話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問了出來:「五郎,我無恥、薄情長得醜還出去惹桃花,你為什麼不休了我呢?」明顯的感覺到趴著的背上一僵,榮五郎沒有回答桑小暖的話,只道:「今天的獵物我放在了不遠的地方,現在找不到了。」

  桑小暖一個激靈,隨後淡定的問:「還活著嗎?」

  「有氣兒。」

  這個回答讓桑小暖舉起了手恨不得馬上拍下去,「那我們吃什麼呀?」有氣無力地放下了手,桑小暖身體的力氣也在同時間被抽空了。

  「小暖……」榮五郎把身上的一大陀肉往上掂了掂桑小暖也沒有一點動靜,想是睡著了,便沒有再吵醒她。

  「小包子,小包子……」點亮了家裡的燈,兩人在家裡叫著小包子的名字,卻久久不見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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