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改變

  榮五郎一聲不吭的在灶房外頭清理著山雞，桑小暖進裡屋看了一眼狗娃，狗娃還在睡著，可似乎卻睡得並不安穩，小小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看不得桑小暖忍不住去輕輕地拍著他小小的背，哄著他能睡得安穩些。

  

  看到狗娃的霉頭舒展開了之後，桑小暖才重新給他掖好被角，準備出去做吃的。

  「娘親，娘親不要走。」許是做噩夢了，就在桑小暖轉身的時候，狗娃急急地把小手伸出被子想抓住什麼。

  桑小暖回身握住那兩隻小手，眼眸中都是無限的憐愛，柔聲在狗娃耳邊道：「娘親不走，娘親一直陪著狗娃。」

  狗娃似是聽到了一般又繼續沉睡了下去。

  桑小暖又陪了一會，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好了，回到灶房間果真有一隻已經清理乾淨的山雞放在了盆里。

  她又重新洗一遍，將里里外外的血漬洗去，隨後切塊放入鍋中，把之前剩下的那些青菜葉子也放了進去。

  家裡窮，也顧不得好吃不好吃了。

  桑小暖抿了抿嘴，回到灶台前繼續加柴候在一旁等著雞熟了，這才下鍋沒多久外頭的榮五郎已經提著第二隻山雞進來了。

  看到灶火旁映得小臉通紅的桑小暖，榮五郎面上的驚訝更加的明顯，實在是太過難得了，這桑小暖就是家裡的掃把倒了都不會扶一下，更別說是生火煮飯了。

  而且她今天還把家裡里里外外都收拾了，榮五郎越想越覺得不正常。

  桑小暖感受到了榮五郎目光，想著要不要找個藉口解釋一下自己突然想通了的問題，可想了想又覺得榮五郎不問，她巴巴的自個兒跟她解釋，倒有一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所以乾脆也懶得去琢磨榮五郎的心思，起身開鍋再一下雞肉的情況。

  那開鍋後升起的霧氣中，榮五郎依舊一動不動的盯著桑小暖，桑小暖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彆扭的轉開了頭。

  榮五郎可能也意識到自己的眼神太過直接，垂下眸子，把另一隻處理好的山雞放在一旁一聲不吭的坐回灶火旁加柴添火。

  一人看著鍋，一人看著爐火，明明是一對尋常不過的夫妻卻仿佛是陌生人一樣生疏得讓人很是不自在，桑小暖尷尬地想要找點事做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榮五郎把爐火弄得很旺，興許是想快些把雞肉做好。

  半個時辰之後，再揭開鍋蓋，一股雞肉的肉香味瀰漫在整個家中，也一併喚醒了睡了許久的狗娃。

  狗娃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跑到了灶房間，帶著剛睡醒的迷糊奶聲奶氣道：「娘親，我做夢夢到我在吃肉，一醒來還聞到肉味了我是不是還沒睡醒啊。」

  桑小暖一把抱起狗娃，親昵的碰了碰他的鼻子道：「鼻子真靈，快看看鍋里是什麼。」

  狗娃抱著桑小暖的脖子朝著鍋望去，再瞧見鍋里的雞肉後吞了吞口水，眼睛亮晶晶的歡喜起來了。

  桑小暖趁著熱氣把最大的一個雞腿撈起來遞給了狗娃，狗娃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桑小暖，咽了咽口水，又將雞腿推回了她的手中，「娘親，你吃！」

  桑小暖只覺得心裡一暖，捏了捏狗娃的小臉，把裝了雞腿的碗又放回了狗娃的面前，「狗娃吃，狗娃吃了才有力氣，以後長大了才能給娘親買更多的好吃的是不是？」

  狗娃依然看著桑小暖，猶豫著沒有接，這時候，一直在旁看著母子倆的榮五郎開口道：「娘親給你你就吃吧。」

  狗娃又看了看自家爹娘，這才接過碗，抓起雞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桑小暖拿起勺子又盛了滿滿的一碗雞肉和另外一隻雞腿，放到了榮五郎的面前，「給。」

  榮五郎愣了一下，這才接了過來，再看鍋中，已經只剩下兩三塊肉了。

  他審視的目光不由得再一次落在了桑小暖的身上，今天的桑小暖究竟是怎麼回事，以往打了山雞回來，雞腿雞胸肉可都是她一個人獨占了的，狗娃都只能吃雞脖子雞爪子，自己通常就只有一個雞頭和湯可以吃了。

  可今天她不僅把雞腿給了狗娃，就連給自己都是滿滿的一碗雞肉，倒是給她自己只留下了兩三塊骨頭，她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榮五郎探究的目光直直的看著桑小暖，發現那對狗娃露出的溫和笑意不似有假。

  桑小暖也的確是餓了，給自己把鍋里的青菜和剩下的幾塊骨頭盛起來，就和狗娃一起吃了起來，沒有加鹽巴的雞肉並沒有什麼香味，哪怕是餓了整整一天了，這連腥膻氣息都沒有壓住的雞肉她也難以下咽。

  等吃了兩塊下肚，她是真的吃不下去了，抬頭卻看見榮五郎和狗娃都在大快朵頤，吃得格外的香，想來他們是早已經習慣了。

  現在想起來，就算是以前被她嫌棄的洋快餐，肯德基裡面的那些炸雞，也都是人間美味了。

  「娘親不吃了嗎？」狗娃啃完雞腿眨巴著眼看著那碗裡剩下的一些肉有些驚訝。

  桑小暖把碗裡的肉夾到了狗娃碗中，驚得狗娃長大了嘴，素來都只有他娘親搶他的東西吃……

  看著狗娃驚訝的臉，桑小暖暖暖一笑，「吃吧，鍋里還有許多，你爹爹今日打回來了兩隻。」

  狗娃點了點頭，到底是個孩子，根本沒有去懷疑桑小暖的話，再一次滿足的吃了起來。倒是榮五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從榮五郎那一眼的目光中，桑小暖已經明白榮五郎是覺得自己把這隻山雞肉都分給他和狗娃就是為了獨占那一隻山雞，不由得就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這也不能怪榮五郎，要怪只能怪原身。

  吃飽喝足，桑小暖也哄著狗娃回床上繼續睡起來了，她一邊摟著狗娃一邊給他繼續講童話故事。

  狗娃不知道桑小暖為什麼變得越來越溫柔了，反正現在的娘親他越來越喜歡了。

  外頭的榮五郎並沒有進屋，床很小，榮五郎跟桑小暖統共就只圓了一次房，也是那一次就懷上了狗娃，之後一直是分開睡的。

  想到這屋子就這麼點地方，也不知榮五郎是睡在哪兒的，興許是睡在了那灶火旁的木柴堆上，她先前看到那般搭著一些薄薄的布。

  桑小暖倒是有些心疼這個悶葫蘆，哪怕他從來不言不語，但很多事情他都是無條件的退讓的。

  她閉上眼聞著被褥上的酸臭味，有些無法入眠，一旁的狗娃一直往她懷裡鑽，這夜越深天氣就越涼了。

  如今還是深秋時節，那冷風透過牆壁的縫隙全部鑽了進來，薄薄的棉被根本不足以擋住著冷風。

  如果單單是要靠這個棉被過冬桑小暖想都不敢想。

  她閉上眼開始思量著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最起碼也要做到能夠吃飽穿暖，就在半睡半醒下桑小暖熬過了一夜。

  也想清楚了，她好歹是一個中醫藥專業的高材生，等開春之後就去看看這裡的土質能不能種藥材，這個年代缺醫少藥，藥材應該是貴重的，如果能種植成功的話，也是一條生財之道。

  只是這些事情都只能等到開春之後再說，現在還是得先想辦法把眼下對付過去。

  榮五郎會打獵，若是趕在冬天之前能夠打到一些大型的獵物，那應該可以把這個冬天先熬過去。

  第二天天一亮，桑小暖先把昨夜剩下的山雞湯熱了起來，湯還沒有開，狗娃就已經自己起床了，起來之後就立即到了灶膛邊，幫著她燒火。

  昨夜的那隻山雞也就剩下一些湯了，根本就不夠三個人吃的。

  桑小暖想了想，還是打算把另一隻山雞也燉了，她長得肥餓一兩頓還有脂肪可以消耗，可榮五郎和狗娃父子倆不能餓著，榮五郎要上山打獵，沒力氣不行，狗娃長身體的時候更不能餓！

  清了鍋，便又重新開鍋煮另外一隻山雞了，狗娃興奮的添柴加火，榮五郎看了母子倆一眼，一言不發的就出去了，對於桑小暖的事情幾乎一概不過問。

  若不是昨天榮五郎偶爾蹦出的幾個字，她還真要以為這人是個啞巴了！

  只是桑小暖沒有想到，她這大清早的燉雞肉，肉香味飄散出去卻是引來了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