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人言可畏

  這個時候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陌煙回頭看了看，一個穿著手術服的護士走出來，把病歷遞給陌煙：「陌醫生，病人的麻醉已經醒了，現在已經被推回重症監護了。」隨即看向縣官太太：「家屬明天就可以去探望了。」

  陌煙看了一眼病歷，再看向縣官夫人，語氣放軟：「夫人，我知道生病的時候，身為家人都是很擔心，都會想著塞紅包給醫生，希望醫生收下之後，能全力以赴的去救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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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煙想著剛剛的那句話已經給了她狠狠地一個嘴巴子，現在就要說一些和軟的，出來混，即使不想交朋友，那也不要做仇人，否則未來會吃虧：「不過我們有我們的職業信仰，我不敢說所有的醫生，可是很多的醫生都不會因為沒收紅包，就不給你們好好的治病的，所以我希望沒有下次了。」

  縣官夫人愣了愣，沒想到陌煙是這樣的一個態度：「我們要是知道陌家都是有這樣好風骨的人，我們都不會準備這些了。我們也是聽別人說，不給紅包的話，人會多受一些罪。」縣官夫人把卡收起來：「下次一定不會了。」

  「很多熱對醫生的看法都是來源於口口相傳，一件事說了一百遍真的就變成假的了，假的也就變成真的了。」陌煙看著她臉上很明顯的悔改之意，就笑了笑：「那你們回去吧，這裡現在有護士們照顧，你就放心吧。」

  等他們離開之後，站在陌煙身旁的護士情不自禁的呢喃：「這家人真是通情達理，上次陌教授接的那批人你是沒見，可凶了，還要打陌教授呢。」

  「打哥？手術做成功也打？是因為什麼？哥不收紅包？真是好笑。」陌煙活動了一下筋骨。

  「也不是，送來的是一個企業老闆。就是第一刀沒開好，他的兩個兒子就把紅包塞給陌教授讓他一刀開死得了，陌教授不願意，就打起來了。」

  「我哥吃虧了嗎？」護士搖了搖頭，陌煙把本子遞給她，她放到護士台之後，小跑跟上陌煙。

  陌煙轉了一個彎，按下電梯：「這就是一個人渣，別管那麼多，也別想那麼多。醫院還是好人多的，比如我。」陌煙看著她笑了笑，就問：「你叫什麼啊？」

  「末末，她們都叫我末寶。」末寶笑得很甜，陌煙看著那個笑容和末寶滿臉的膠原蛋白，摸了摸自己的臉之後，不由得感慨，自己已經老了。歲月真的是一把殺豬刀啊。

  陌煙走到花園中，在小商店順了兩盒紅茶，一盒放到她的面前：「請你喝。」抬手就把帽子摘下來，扯下頭巾之後，頭髮凌亂散開，把頭髮紮起來才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小姑娘：「末寶，我進醫院的時候，你還沒來。」也可能來了，可是並不在她的那個科室而已。

  末寶說了一聲謝謝，拿過那盒紅茶，毫不客氣的拆起來就喝：「恩。不過我認識你。」

  陌煙紮好頭髮，指了指自己：「認識我，不會吧，那個時候我應該沒出名，不是教授，只是一個實習生，你怎麼可能認識我。」

  「你很出名啊，只是你不懂而已，畢竟你是陌家千金。」末寶咬著紅茶管子，看著她：「我剛剛進醫院就聽說你很多事跡，他們都說」

  雖然陌煙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他接下來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要是以前她肯定不想聽，掩耳盜鈴雖然很滑稽，可是總能讓自己活得很快樂，畢竟她還沒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可是現在十分無聊，她還沒見到她的直屬上司，把自己帶來的陌源又沒有做什麼安排，只能在這裡坐著，所以聽聽小姑娘說閒話，是現在比較好的一個打發時間的事情。想著就把那盒紅茶拆了，喝了一口：「都說什麼？」

  「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可是看著你請我喝紅茶，我就跟你說了吧。業績上沒有人敢說什麼。這些都是明面上的，即使他們想說什麼，可是看見你的業績也什麼好說的，也就不說了。他們說的就是風流史，你和兩位留學歸來的醫生關係都很好，而且還是師兄妹，平時打鬧什麼的對你們來說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在很多人的眼中就不是這樣了。很多人會覺得你和這兩位的關係並不像表面上的這樣單純。」

  陌煙咬著吸管：「繼續。」

  「在和前夫林雨哲離婚之後，就立刻動身飛往美國，然後那兩位醫生先後離職，都是飛往美國。目的地一樣，所以很多人就會聯想到是不是去找你的。還有很多人還說美國長大的孩子，對於人際關係都和隨便。」說著看了一眼陌煙，好像害怕她生氣一樣。不過很快就寬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流言蜚語就這樣，我本來不想說給你，你非要向我問。」

  「恩」陌煙喝完那盒紅茶：「我大約猜到了。沒什麼，我還聽過更壞的。誰叫我長得一張被說的臉呢？」

  末寶盯著陌煙看了幾眼，可是怎麼看都看不出來：「這個能看的出來嗎？」

  「因為我長得漂亮，又有才，又懂努力，所以他們嫉妒我，就用不好聽的話侮辱我。」陌煙戳了戳自己的臉：「難道你不覺得嗎？」

  末寶聽見笑了笑：「你真樂觀。」

  陌煙覺得肚子特別餓，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簡訊給陌源，放下手機的時候，以一個前輩對後輩的語氣教這個小姑娘：「做我們這個行業，就不要沒事想那麼七七八八的，給自己添堵。都說心情會影響著人的健康，要是因為這些事情想多了，加上工作量太大，哪天猝死了，那就得不償失了。聽我的，放寬心。」陌煙發現經歷的事情越多，她面對這些東西就能越來越不在意，心境越來越容易平靜下來，這就是所謂的成長。生命不息成長不止。

  末寶趴在桌上，一副對人生已經失望透頂的表情：「猝死倒不怕，就是會被鬧死。我本來覺得護士就是一個特別美好的職業，進護校的時候，我三觀就毀了，可是我世界觀沒崩塌，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堅持到畢業。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進了醫院就好了，可是自從進醫院，我的整個世界觀就完全崩塌了。」

  「護校中有什麼讓你三觀盡毀的事情嗎？」陌煙笑著看著她：「我真的很想聽聽。」

  末寶看著陌煙，白淨的臉上染上一絲的紅暈：「陌醫生，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十分正經的醫生，可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你怎麼可以這樣的」

  「這樣的調戲你。」陌煙笑了笑，等笑夠了之後，看著她一臉生氣的表情，就抬手拍了拍末寶的頭：「不要失望，醫院還是好人多的，比如有些醫生什麼的。不要因為個人而去否定整個世界。生活很難，可是你應該不會因為生活難而選擇自殺吧，再怎麼樣，都可以走下去。你把那些消極的負面思想都趕走，把眼睛擦亮，去記住那些美好的事情，你就會覺得其實人生，很美好，並不像你說的那樣黑暗。自己心態很重要，你自己調節吧，畢竟我不是你，這種事情你只能靠自己，我幫不了你。」

  她靠著椅子：「很多人看我們都是很高高在上的，說一句話就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大多數的人都覺得病人送到醫生手裡，都能妙手回春，醫生都能幫著他們把命撿回來，想法太樂觀，以至於後面知道結果的時候，會很失望。可是他們忽略了，我們也是人，我們不是神，如果不管什麼病人送到我們的手中我們都能救活的話，那樣現在也沒有那麼多的事情了。對不對？可是我們都知道那是那是不可能的。」

  她笑了笑，笑容之中多的是無奈：「現在黑心醫生很多，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大多病患家屬都是不信任醫生的。他們總有這樣一種思想，就是病人在你手中治好了，那你就是好醫生，在你手中治不好，那你就是黑心醫生，然後不管原因就打我們醫生，鬧我們，一次兩之後，我們就也怕了，對病人不信任，越來越防備。舉個例子，大夫看門診你的時候都要看看家屬的品性，看著家屬將來要鬧事，就都不敢收，就這樣互相防備，到了今天。醫患關係越來越嚴重。」

  「好像是這樣的。」末寶聽見這個，心情就好多了，看向陌煙：「那你會嗎？」

  「什麼？」手機響了一下，陌煙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末寶眼睛亮亮的盯著陌煙：「就是剛剛你說的那種門診看人的功夫。」

  陌煙拿著起身：「其實我更願意把這個稱之為心理學，我現在不會，多看幾個病人可能就會了。走吧，我請你吃飯。你下班了嗎？」

  「早就應該下了，遇見車禍就留下來幫忙，我們第一次見，你就請我和紅茶，請我吃飯什麼的，是不是有些不好。」說是有些不好，可是她還是起身跟著陌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