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罰跪

  謝千皙抬眸瞥了眼稠嬤嬤，心思一動。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她按下想要爭辯的青雲青雨，神情鎮定，心中對罰跪一事倒是有些訝然。

  衛氏的賢惠名聲是出了名的，從不會做些有違她名聲之事，對她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孫女面上還算過得去，頂多在少時，讓她吃些陳環兒吃剩的飯菜…至於祈太妃，更不會突然折騰她這麼個小姑娘。

  不過祈太妃的母族衛氏和謙國公的關係…

  謝千皙心裡有了計較，面上神情不變。

  稠嬤嬤端著一張刻板的臉，皺紋橫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長相刻薄，並不慈眉善目，禮儀毫不出錯，哪怕說話時，胸口起伏也並不大，好似沒有事能引起她的注意般。

  稠嬤嬤前世在她回京之前已經離開謝府回了鄉下，沒想到如今卻還在謝府中，自打她重生後，事情已然出現了偏差。

  稠嬤嬤是去年來謝府的，除了教導禮儀，並不用像尋常嬤嬤般伺候主子，與謝老夫人也並不親近，此時卻甘願為她所驅使，看來是祈太妃授意的了。

  「我剛回府，還未更衣，待我更衣後便去祠堂。」

  「不必，」稠嬤嬤攔住謝千皙的腳步，語氣不變，「老夫人著老奴立刻帶姑娘去祠堂，不可耽誤。」

  謝千皙灼灼地望向她，見她一副倨傲之態，譏諷自眼底划過。

  「那就走吧，正好我沒跪過祠堂，還蠻新鮮的。」

  謝千皙按捺住心思，跟在稠嬤嬤身後，尋思著這一樁是為何。

  為了陳環兒？

  他們才剛回府，就算為了陳環兒，按照她的行事習慣，明面上也會裝裝樣子詢問一番，不會上來就讓她罰跪。

  「嬤嬤，千皙愚鈍，實在想不到祖母為何要罰我？」

  「老夫人說，姑娘在外失了禮儀教養，這才讓姑娘受些微末懲罰。」

  禮儀教養？

  這套說辭怎麼有些熟悉？

  謝千皙第一時間想到說教成性的林萬寧，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她們中了迷藥，耽誤了行程，再快馬加鞭，也要三日後才到。

  謝千皙將此事按住不提，又想起了別的事。

  「我記得嬤嬤之前說是家人病重要回鄉下，如今看您還留在謝府，是家人的病痊癒了嗎？」

  「多謝姑娘掛懷，自然是痊癒了的。」

  謝千皙捕捉到稠嬤嬤眼底快速閃過的掙扎之色，垂眸掩蓋眼中的沉思。

  前世她曾聽說，稠嬤嬤的家人病重難治而亡，算算日子，應該是今年冬月的事，眼下不太可能痊癒的。

  祈太妃許是拿捏住了她的家人，才讓她心甘情願待在謝府。

  尋思間，一行人便來到祠堂。

  謝家祠堂乾淨明亮，謝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一一擺放著。

  稠嬤嬤親自將一蒲團放置在中央，仍舊用不起波瀾的表情出聲。

  「姑娘，請。」

  忽然間，蒲團的中間似有什麼東西動了下，又快速地劃到另一邊，緊接著，蒲團各個角落都開始抖動起來，顯然，這個蒲團中間藏了不乾淨的東西。

  「姑娘，蒲團有問題。」

  青雲從小與蟲子為伴，最是熟悉蟲子，尤其是毒蟲的氣息，若是她沒猜錯，裡頭定是蜈蚣等物。

  青雨抽出腰間軟劍，將蒲團倏地劃破一個口子，須臾間，從蒲團里爬出許多毒蟲來，密密麻麻的，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謝千皙神色不變，只是眉頭一挑，側首望向稠嬤嬤。

  「嬤嬤，這個蒲團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老夫人的意思，這些蟲子特意去了毒性，姑娘只是受些皮肉之苦，並不會有事，老夫人也只是為了讓您長長記性，免得日後出門，被人說謝家家風不正。」

  要說方才謝千皙還只是懷疑，現在便已確定了，今日罰跪一事定與林萬寧幾人有關。

  她怎麼忘了，去往京城有一坎坷的小路，雖然道路顛簸，但是卻能縮短好幾日行程。

  「稠嬤嬤，最近府中來了客人，還是令東林家人。」

  謝千皙如此肯定的語氣，倒是讓稠嬤嬤驚訝了番。

  她也未曾想到，一向遊戲憨傻的謝姑娘，如今腦子竟機靈許多，心性氣度都與往日也大不相同。

  「祖母行事一向公正，並不會聽信他人片面之詞，如今怎麼這般糊塗了？」

  「皙姑娘！老夫人只是為了姑娘好，與他人無關，」稠嬤嬤又著小丫鬟取了新的蒲團，樣子與方才相同，黑著臉繼續道，「姑娘如今行事與往日大不相同，往日就算做得不好，也還算恭謹和順，如今卻跋扈張揚，毫無貴女姿態，貴女是謝丞相的長女，應該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有違家族顏面之事，也不要學了某些落魄家族不上檯面的舉動。姑娘，跪吧，老奴就在此地監督姑娘。」

  「我要是不跪呢！」

  謝千皙聲量陡然拔高，氣勢冷然，周身泛起寒霜。

  稠嬤嬤大驚，不知為何從前嬌軟的小姑娘變得如此凌厲，她額上隱隱冒出冷汗，膝蓋微微顫抖，卻還是挺直腰背，昂著頭，身子僵硬。

  「那就不要怪老奴下手狠了！」

  稠嬤嬤一個眼神，身後的兩個小丫鬟便上前，一人一邊地拉起謝千皙的胳膊，將她往下按。

  青雨青雲同時將小丫鬟踢倒，斥道：「你們是什麼東西，也敢動姑娘！」

  「簡直放肆，毫無規矩！怪道姑娘行事出現偏頗，就是因為出了你們這種帶壞主子的丫鬟！」

  稠嬤嬤揚起巴掌就要扇過去，卻被謝千皙推了個趔趄，還未穩住身形，一個巴掌就落了下去。

  稠嬤嬤捂著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謝千皙。

  「姑娘竟敢打我？我可是祈太妃身邊的…」

  「你就是天王老子身邊伺候的，也不能動我的人，想讓我跪是嗎？可以，那嬤嬤先將我的蒲團暖暖，我身子不好，膝蓋受不了寒氣！」

  「青雲青雨，將蒲團丟到院中去，讓嬤嬤好好跪著思考人生去，別污了謝家祖宗的清淨！」

  「我是祈太妃身邊的老人，你們沒有權利罰我，就是丞相，也不能…」

  謝千皙虔誠地朝謝家祖宗告罪，轉身離開祠堂，根本不理會稠嬤嬤的嚎叫。

  她佇立在廊下，看著青雨將人收拾得動彈不得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既然上趕著作死，那就別怪她藉機生事！

  「青雨，你待府里看著這個老嫗，她若起身，抽一頓便是。青雲，你隨我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