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要不你還是殺了我吧

  水牢中，狄仇悠然自得地靠在石床上，根本沒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自覺。

  「啊哈，事情就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啦，總之，我是好人來噠，你大外甥女是我小嫂子來噠，吶，我還有信物來噠，我這人誠懇，從不騙人噠。」

  方三爺擰著眉望去，冷笑開口。

  「小子，你圖什麼，圖錢？怎麼，你也要攢錢去買個官職不成？」

  方三爺被關多日，身上遍布著深淺不一的傷痕，因許久未見陽光，面色有些異樣的白，他的眼神卻依舊清澈，端坐在一處時，難掩世家子弟該有的風度，他眼神隱隱帶著銳利，細細打量著狄仇，想在他的笑臉後看出他的真實面目來。

  「買官？」狄仇從石床上起身，挑眉一笑，「這個話題十分有趣，三舅舅展開說說。」

  方三爺：我並不想說。

  要不是沒力氣，他指不定要衝過去抽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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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叫喚什麼！

  「小子，歇了打探的心思，我早就說了，那書信可不在我的身上，我若是安然無虞地離開，證據自然送到姜家，在此之前，什麼手段都不管用。」

  「你們沒有他的行蹤，又找不著他，若是我出事，他立馬就前往京城。」

  狄仇感興趣地挑眉，對方三爺的話不可置否。

  「三舅舅在此地無親朋好友，隨您來的也不過是您的隨行小廝，就算是你有過命交情的好友，足夠伶俐的小廝，他們不第一時間回到方家求助，倒是收集賣官賣爵的證據？您又不是大理寺的，有甚閒心管吏部之事，三舅舅哇，我不是傻子，您不要唬我好不好。」

  狄仇一下子便聽出了他話語的漏洞，笑眯眯地望著打量自己的方三爺。

  方三爺擰眉望向長相俊秀的男子，他不過及冠之齡，心思卻格外靈敏，一下子就能將他的謊言拆穿。

  事實上，根本沒有替他打探之人。

  那日他醒來後，就知道自己是被算計了，他好歹也沉浸商場許多年，自然知道那些酒水菜餚沒有問題，問題定是出在姜呈的夫人練氏身上，那日只有她佩戴了荷包，許是荷包里裝著迷煙一類的藥物。

  他不肯給銀錢，便將他與隨行的小廝一齊抓了，小廝因恐懼慌忙逃竄，不幸被他們滅口了。

  他不過是結合水牢中一些受害者的隻言片語，編造出自己有深厚證據的模樣，拼的不過是他人做壞事後的心虛。

  「你很聰明。」

  「那是，我要是笨，早被陸言之和小嫂子坑死了好不好，他們兩夫妻的變態程度，您是不知道啊…」

  方三爺只當他是放屁。

  他口中的陸言之為人如何他是不知道，反正他的小皙兒是嬌弱的小姑娘。

  「怎麼樣，想明白沒有，要錢還是要命。」

  一衙役打扮的男子扶著腰走近，打了一記飽嗝後，眯著眼掃向狄仇。

  「那你殺了我吧，我要錢。」

  衙役被堵得一哽，一下子不知如何應對。

  除了另外一尊大佛，他還從未見過如此不要命的人。

  「你要是不給錢，我們就將你強搶民婦的事情說出去，有權勢人家誰不要面子…」

  「我不要臉，我爹娘早就死透了，他們沒工夫要臉，要不，你還是把我殺了吧。」

  從未聽過有人有如此需求。

  「不如，你好好想想？」

  「別墨跡了，趕緊殺了我唄。」

  這就有些為難人了。

  他們大人只圖錢，不想太害命。

  衙役沒了法子，只能轉頭看向方三爺。

  「要不，你們也殺了我？」

  衙役：…

  「既然你不動手，我就不客氣了！」

  須臾間，狄仇破開綁縛自己的鐵索，一腳朝衙役的下身踢去。

  衙役哀嚎出聲，引來許多守衛，狄仇卻毫不慌張，邪魅一笑，令前來的衙役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忽然間，眾人感覺身上似乎有東西在啃噬自己的皮肉，並不疼，卻格外癢，他們癱在在地，滾來滾去，想碾死這些蟲子，這些蟲子卻怎麼也甩不掉，死死依附在他們身上，令他們苦不堪言。

  姜呈和周縣令匆匆趕來時，就看到這般慘烈的場景。

  「沒用的東西，連個人都看不住！」

  姜呈見只有狄仇一人，便想也不想地衝上前。

  周縣令見狄仇站在一處，動也不動，只是張揚地笑著，怕他下陰手，連忙喚住姜呈。

  「有詐，回來！」

  「呀哈，來不及了喲，我送你們一人一份大禮，不用謝！」

  說話間，就將一顆黑色藥丸分別丟進兩人的嘴裡。

  那兩人吞了藥丸，哪有功夫管狄仇，只顧摳著喉嚨，想將他吐出來。

  此時，方三爺緩緩從牢中而出，視線落在兩人滑稽的動作上，嘴裡吐出的話語卻冰冷至極。

  「我沒有證據，不過騙你們玩玩。」

  時隔幾個月，方三爺終於回家了。

  周氏一句都沒有問，只是默默地抱著他，默默流淚。

  她哪能不知道自家夫君出事了呢？身上的傷痕雖然不見，但是她就是感覺得到，他的身材好似毫無變化，可是她就是感覺出他消瘦了不少。只不過，他不說，她也就不問，回來就好。

  青生立在屏風前，向謝千皙低聲回稟著。

  「三爺一直關在水牢中？且一直與賊人鬥法？」

  「回姑娘，三爺處變不驚，周縣令一直認為三爺手頭握有證據，並不敢傷他性命。」

  聞言，謝千皙擰眉不語。

  前世，三舅舅分明收到了溱兒出事的消息匆匆趕了回來，若是一直被關，是誰故意將方家的消息透露給他的呢？是那些賊人？還是另有其人？

  不知怎麼的，謝千皙腦海中突兀地出現懷抱兔子的中年男子來，總覺得他很不簡單。

  她毫無依據，只是憑靠著一種直覺，重來一世後的直覺。

  謝千皙壓下慌張的情緒，又繼續道：「姜家怎麼回事？」

  「狄公子在水牢中找到一個面目全非的中年男子，他才是真正的姜東家，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至於假姜呈，不過是會些易容術的江湖鈴醫，也是周縣令的妹夫，兩人作威作福這麼久，總算被抓住了！」

  「當地刺史已經將人抓住，送往京城，這兩人好似與賣官一事有牽扯，狄公子也派了人跟著，以防路上遭人滅口。」

  吏部！看來朝堂那些蛀蟲越來越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