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神秘人

  萬刺史走進廂房，眼神落在謝千皙身上，打量著被陸言之護在身後的小姑娘。

  她小臉紅撲撲的，長著一張嬌俏的小臉，眼神卻格外堅毅，神色鎮定。

  萬刺史眼下閃過欣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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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有膽色的小姑娘，著實令人歡喜。

  他想起陸言之與謝千皙的婚約，還有下屬查探到的環佩的來源，眼神忽地凌厲起來，掃視著廂房中的三人。

  「原來陸小弟長相如此清俊，你可太見外了，不以真面目示人便罷了，連你的夫人是方家的外孫女也未告知…」

  「萬刺史慎言！」方吉良再怎麼馬虎，也察覺到萬刺史語氣不對，「陸兄與表妹之事還未過三媒六聘，您這般稱呼，可是輕看我表妹！」

  方吉良睨了眼身後裝作不知的衙役一眼，語氣更是從未有過的憤然。

  「『夫人』這一詞本來八字都還未落下一撇，眼下，可是連個點都不會有了，萬刺史如此不尊重我表妹，你與陸公子交好，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想必陸公子的為人也十分輕佻，待我去信給姑父，告知他，這門親事還需仔細考量才行！」

  方吉良將謝千皙拉到身後，神色憤慨。

  「可是…我和言之確實有婚約來著，怎麼都算是八字有了一撇吧…」

  謝千皙臉頰微微染紅，愛慕的眼神時不時落在陸言之身上，這番表現，倒有幾分閨秀思春的模樣。

  「你啊，別因為某些人故意送你些小玩意，就被他哄得團團轉了…」

  方吉良此言一出，萬刺史倒是奇怪地望了陸言之一眼。

  說起來，自婦人劫虜案一出，陸小弟確實常常不見人影。

  陸言之的出身，萬刺史心裡有數，陸方兩家交惡多年，沒道理與謝家定下婚約，難不成是為了查案子，來一出深入虎穴的戲碼？

  那這是不是太不是人了一些…

  「我和刺史大人不熟。」

  陸言之語氣淡淡，他將謝千皙從方吉良的身後拉過來，又替她將斗篷整理一番，這下子，一張小臉越發看不分明了，眸底那被陳醋醃漬過的酸臭痕跡明顯得連身旁遲鈍的方吉良都瞧得分明了。

  方吉良：…

  糟心。

  不管姓李的還是姓陸的，看著文質彬彬人模狗樣的，拐了自家妹子後一樣令人糟心！

  萬刺史：裝深情公子哥裝得還挺像，他都想替謝丞相打死他！

  謝千皙抬頭，灼灼盯著陸言之，他清冷淡漠的神情倏地和煦起來，嘴角的弧度晃得人都不禁眯起來眼，廂房中的冰冷氣息瞬時退去不少。

  「輩分錯了，我是晚輩，萬刺史。」

  這句話就有些不要臉了。

  萬刺史想打死他。

  自己還未至不惑之年，他都快而立之年了，充什麼晚輩！

  萬刺史卻見那嬌嬌小姑娘痴痴地瞧著陸言之，瞬間覺得男人長得好看確實是一樁挺要緊的事。

  萬刺史又緊盯著謝千皙不放，又問：「謝姑娘怎知這殺人法子，就是刑部經驗老道的衙役，也不一定能瞧出端倪。」

  「看話本子啊，刺史大人要是有興趣，千皙可以給你送去一摞的。」

  萬刺史喉頭一哽，萬萬沒想到謝千皙會如此答覆，語氣又咄咄逼人起來。

  「說起來，老萬許久未拜訪方族長了，不知他身體可還健朗？前些日子，我無意中拾得一塊環佩，像是方族長的，還曾在令去山一帶見過藺管家…」

  萬刺史收斂神情，取出那塊環佩，眼中帶著探究，靜靜地觀察幾人反應。

  「真的是外祖父的環佩！他老人家確實丟了一塊自小佩戴的環佩，說是有次赴宴時不慎遺失了，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可難受了。他要是知道環佩被找回來了，一定開心死了，」謝千皙神情自然，接過環佩，露出恰到好處的激動，隨即，又不解地抬首望著萬刺史，「刺史大人竟看到藺管家了？前些時候因為府中一些變故，外祖父已經著他回鄉了。」

  「哦？」萬刺史又接著問，「藺管家年歲不大吧，這時候回鄉，是不是太早了，該不會是忤逆了方族長，被趕出方家了吧。」

  「他…」

  謝千皙臉上的欣喜不見，露出難過的表情，好似在惋惜什麼般。

  「皙兒。」

  陸言之拍了拍謝千皙的手，眼中盛滿心疼，他上前一步，正好擋住了萬刺史射過來的眼神。

  他不發一言，眸中逬出冷厲，直直射向萬刺史，廂房的溫度霎時降低好些。

  萬刺史簡直要為陸言之精湛的演技豎起大拇指。

  瞧這護短的架勢，他都快相信了，怪不得將人家伶俐的小姑娘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萬刺史，世人皆愛嚼舌根，大宅門魚龍混雜，有些後宅陰私更是他人飯後談資，吉良不信萬刺史沒有聽說我大伯之事，非得在此揭破，將我方家的臉踩在腳底，是何道理？」

  萬刺史的眼神在三人之間不停流轉，三人雖神色各異，眼神卻澄澈明亮，不像是偽裝的樣子，那聰慧的小姑娘，畢竟年少，難過的情緒就算遮掩，也流露出了一分，方吉良更是憤憤然，至於陸小弟，那裝的冷然神情，他都要拍手叫好。

  萬刺史心中懷疑的火焰倏然熄滅了。

  方家大房的齷齪事，並沒有刻意遮掩，坊間都知曉，方家如此磊落，倒不像是會犯下惡行的樣子，瞧方吉良的模樣，更能看出方家人的品性。

  看來，方家與劫虜案鐵礦案的關聯不大…

  「倒是老萬言語不當了。」

  萬刺史鄭重行了一禮，豪爽地一笑，眼角的褶子堆在一處，顯得親和了不少。

  謝千皙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萬刺史手段不俗，又存了試探的心思，他們只能半真半假地應對，不然就會適得其反。

  幾人又略略交談了幾句，萬刺史著人抬走屍首，方吉良還需去府衙一趟，便跟著萬刺史率先離開了。

  這時，一個清瘦的身影似是不小心撞到了迴廊上的謝千皙，身旁的陸言之長臂一環，迅疾將她拉到身邊。

  「抱歉。」一約莫不惑之年的儒雅男子不好意思地拱手行禮。

  「無事，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此番小插曲，謝千皙並沒有放在心上，那男子卻灼灼地望著謝千皙的背影，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她就是謝千皙？倒是有趣，事情安排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