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得天花？

  只見小丫鬟滿面驚慌之色，額上汗水如注，跌跌撞撞地跑來，焦急出聲：「皙姑娘，陸公子，姑奶奶，可見三夫人，奴婢聽人說在老夫人的院子，可是院子不讓人進…」

  見小丫鬟都要急哭了，幾人眉心一跳，預感不對。

  實在是今日發生了太多事了。

  「出了何事？」

  小丫鬟跪在地上，哀泣道：「是姍姑娘不太好了，她渾身起了疹子，還發起了高熱，說著胡話…嗚嗚…」

  謝千皙咯噔一聲，思緒急轉。

  

  「娘親，你去通知三舅母，我先去一闌院看姍兒。」謝千皙定了定繁亂的思緒，又轉身對陸言之說道，「言之，方府我能處理，你去忙吧。那頭還需你親自安排。」

  陸言之心裡十分想陪在謝千皙身邊，卻知道令去山一事還需自己細細觀察著，寧遠伯跟蹤那人，已經在前往令去山的路上，他們也需跟著去礦場查探，免得有所疏漏，至方家於不復之地，只能點頭答應了。

  幾人分頭行動。

  謝千皙來到一闌院時，丫鬟僕婦個個都帶著驚懼的神色，他們都圍在屋外，屋門卻緊閉著，裡頭傳來姍兒難受的叫喊聲，透過燭光來看，好似並無一人侍立在內。

  小碗一事後，偷奸耍滑的下人早被趕出方府，下人們在這個節骨眼絕不會犯錯的，定是姍兒出了始料未及的狀況。

  謝千皙本欲推開屋門，卻被姍兒的奶娘攔住了。

  「皙姑娘，不能進去啊，姍姑娘…」

  「姍姑娘如何了，值當你們棄主子於不顧！」

  謝千皙猛地拔高音量，眾人忙跪在地上，磕磕絆絆地求饒。

  「姍姑娘…得了天花…」

  奶娘的石破天驚的話一出，眾人更是害怕地抖了抖身子，要不是謝千皙面色暗沉地佇立於此，大家恐怕早就逃了。

  天花！

  謝千皙將攔門的幾人盡數推開，毫不猶豫地推開屋門。

  「姍兒！」

  只見只著中衣的姍兒衣襟凌亂地倒在床邊，脖子上的點點紅疹子已經被抓破，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來。

  「皙姐姐，你不要來，我生病了，不要害了皙姐姐。」

  往日那般鮮活的姍兒，此時卻病懨懨地癱在一側，謝千皙心痛萬分，忍不住上去扶著。

  「姑娘，你先不要靠近，奴婢去。」

  青雨冷靜地上前，定定地看了眼姍兒，眉頭微蹙。

  這個樣子，不像是…

  「奴婢得過天花，府醫曾說，得過天花的人便不會再得了。」

  謝千皙站在院中，見青雨將姍兒抱起，輕柔地放置在床上，又替她略微擦洗了一番，換了衣物，這才將視線轉移到院中跪了一地的下人上。

  她思緒翻飛，聞到了其中陰謀的味道。

  姍兒前世可從未得過天花！

  謝千皙拍了拍手，院中便突兀地出現兩個黑衣人，單膝跪地，神色恭敬。

  「主子。」

  「將所有人都看住了，一隻蚊子都不能放出去！」

  假若姍兒得了天花，定是院中出了背主之人。

  近日三舅母未帶姍兒出過門，絕不會因為出府時染上，那就是有人故意害的了…

  謝千皙曾聽聞，若是接觸了得天花病患的衣物，也可能會染上天花。

  她眼神落在院中一側的奶娘上，只見她眼下帶著心虛，眼珠子更是不停地轉著，神色異樣。

  謝千皙心中一動，她略略思考一瞬，便猛地一腳踢向奶娘，直接把人踢得哀哀叫喚。

  「且不說姑娘是不是得了天花，就算得了，也不是你們棄主子不顧的理由！」

  「皙姑娘，那就是天花，奴婢的小兒子就是得了天花去的，奴婢再清楚不過。」

  奶娘垂著頭，不安地攪著衣衫，面上的青白不知是因為謝千皙的一腳還是什麼，身形顫抖，話音都帶著絲顫抖。

  謝千皙看著她這個反應，一顆心倏地沉了下去。

  「哦？那奶娘定是親自照顧過天花病患了，知道其中應當注意什麼，那為何要避在外頭？」

  謝千皙此話一出，跪地的丫鬟眼神便都落在驚惶的奶娘身上了。

  對啊，既然奶娘有經驗，為何不先進去照顧姍姑娘呢，或是告知她們注意什麼，哪怕清掃屋子也比傻呆著強許多啊？

  「奶娘斬釘截鐵地說是天花，那望聞問切的功力可比府醫強許多了，以後府上的小病小痛，都讓奶娘看一看，斷一斷！」

  謝千皙嗓音不大，其中夾雜的冷意卻像冰刀般，狠狠扎向奶娘，令她駭然不已。

  「奴婢，奴婢許是看錯了…」

  「一會說是天花，一會說是看錯了，我看就是你害的姍姑娘吧！刁奴！」

  謝千皙言辭銳利，眾人原本還能左右張望一番，此時被像被定住般，都不敢動彈了，尤其是奶娘，身子抖得愈發厲害了，頭置於地面，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要是這還沒有鬼，謝千皙也可以滾去投胎了！

  「奴婢沒有害姍姑娘啊…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說，奴婢的小孫兒需要沾染貴人的福氣，奴婢才將他的衣物與姍姑娘的…奴婢的孫兒沒有的天花的啊！」

  奶娘連連磕頭，嚎哭著辯解，謝千皙聽聞此事的來龍去脈後，胸膛內的火焰洶湧澎湃地燃燒著，美眸中充斥著怒火。

  「放肆！」謝千皙緊握雙拳，眼睛猩紅，死命壓住心中暴虐的欲望，她重重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冰冷至極，「是誰告訴你的。」

  「是…一個做掃灑的婆子…」

  「我看是周氏指使的吧！」一個中年婦人不顧丫鬟的阻攔，黑著臉上前，將一個麻布衣丟在地上，「這就是你那孫子的衣物，如此污穢的東西還敢拿出來！」

  中年婦人是先三舅母的庶妹，嫁入城西林家。

  林夫人與先三舅母感情並不和睦，對年幼失去母親的姍兒也總是冷嘲熱諷，背後罵她剋死娘親，這會倒是上趕著來討公道，還來得這般及時，像是提前預知了似的。

  謝千皙眉頭微挑，斜斜看過去，卻見她眼底神色有異，眼中並無絲毫長輩對晚輩的擔憂。

  「這，這不是奴婢孫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