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下作
2024-06-03 01:12:46
作者: 橙子零肆夭夭
「我並不清楚細枝末節,也是偶然聽聞的,」謝千皙將人拉進廊下的小亭中,望著府中夜色,才繼續說道,「要不是你提起你生母,我都幾乎忘了,幼時,我曾在機緣巧合之下偷聽到我爹娘說話,那時他們好似要去信,現在想來,是想要去信給你,將你接來京城,那時娘親有些不高興,覺得…」
本書首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陸言之見她忽然停頓了下,略帶疑惑地朝她看去。
「覺得你年紀太大了些…」
謝千皙調皮地眨眨眼,果真見陸言之悄無聲息地紅了耳根。
陸言之突然很想問,所以你娘親現在為何又同意了?
「也許是看你長得不錯,娘親本就是極愛美貌之人。」
陸言之:…
那他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有一副還算俊秀的面容?
這麼一番插科打諢,謝千皙忽覺身心輕鬆了許多,方才心中的沉悶也緩解了不少,身側的陸言之見她眉頭都鬆開了,唇角露出一絲輕淺的笑意,他將謝千皙擁入懷中,享受這難得靜謐的一刻。
「那是爹娘第一次爭吵,所以我印象深刻,猶記得爹爹似乎提過壽康宮,娘親應該並不知道詳情,我也不知道爹爹是怎麼同娘親說明的。言之,若你生母真的是…這麼多年…你是怎麼…」
謝千皙想聽到陸言之說一句反駁的話語,或是給一個否認的眼神,他卻什麼也沒說,神情不變,謝千皙便徹底確定了。
陸言之的生母,真的住在壽康宮。
「當年先帝微服出巡,並不是純粹的遊歷,而是自導自演了一出刺殺,用來陷害陸家。世族錯落複雜,他需要及時斬斷它的根基,以鞏固自己的權利,我爹和生母,只不過是他們彼此鬥爭的工具。」
陸言之嗓音幽遠,眼下一片冰涼,緊握住謝千皙的手,握得她生疼。
謝千皙心裡激盪萬分,有些心疼,她想撫上陸言之的眉眼,卻還是沒有動作,乖覺地依偎在陸言之的懷裡。
「至國立國不過數十年,世族門閥卻有百年之久,先帝想削弱世家集中自己的權勢,這並不奇怪,就是當今,心胸已然寬廣許多,心中也定然有自己的算計。他能重用爹爹,可不是單單為了年少的情義,這些年,沒落家族子弟及寒門士子被他一一重用,世家早就察覺,所以都低調安分了不少。」
陸言之眼中閃過讚賞,心中感嘆萬分,他的小姑娘,果然聰慧。
「陸家嫡系可不如方家眼界寬,他們野心大,極其注重手中權利,自不可坐以待斃,他們氣憤先帝對陸家的算計,便想出一招噁心他。彼時,先帝身邊只帶著一位嬪妃,她便成了兩方爭鬥下的犧牲品。陸家人膽大包天地對先帝和她下藥,將一旁系庶女送到了先帝的床榻,又將毫無知覺的嬪妃送上了我父親的塌…嫡系決不會犧牲他們自己,旁系就成了他們的籌碼。」
陸言之嗓音都帶著顫抖之意,緊緊抱住謝千皙。
謝千皙難過極了,環抱他的窄腰,給予他無聲的力量。
「陸家打了先帝一個措手不及,先帝大怒,將那庶女一劍刺死,本身我父親也要被他殺了的,許是陸家看到我父親還有利用之處,也許留著我父親作為一個把柄,也可能是陸家幕後的人手將先帝控制了…最終兩方達成了協議,那位妃嬪被留在了陸家。此後,陸家子弟先後出仕…直到當今登基。」
謝千皙緘默不語,臉色沉了下來。
如果說先帝心胸狹隘,那陸家嫡系卻是陰險惡毒了,如此算計不相干之人,哪裡是百年世家該有的胸襟,怪道陸方兩家矛盾甚多。
「根據那位陸家族老所言,陸家風光了幾年後,卻頻頻被打壓,陸家子弟們被貶斥,先帝更是秘密派人接回了那位妃嬪,那時,我才出生不久…」
謝千皙略微沉思,便明白了其中蹊蹺。
「先帝病重,當今突起,行事完全不同,先帝許是不再擔心世家威脅,但是擔心醜事天下皆知,所謂秘密接回,本就是為了滅口,可惜,人沒死,他先死了。」
謝千皙幾乎可以肯定,當初陸家一定是經歷了一場血雨腥風。
「當年,陸家嫡系損失慘重,幕後的人手幾近於無,我父親也是那次落下了病根…」
謝千皙卻覺得有奇怪之處,總覺得陸言之的父親的病不太簡單。
「言之,你有沒有想過,你爹的病真的是當年落下的病根?既然連嫡系都死傷慘重,為何你爹和生母卻沒有被當場斬殺?先帝絕不會留著你們一家,我總覺得背後還有誰在操控著…」
言之的生母能在當年的爭鬥中活下來,其中到底有何隱情,是不是她聯合先帝算計了陸家,甚至是陸言之的父親?
陸言之心中雖然很想擁有母子親情,但是他足夠冷靜,經謝千皙這麼一提醒,才驚覺事情太過蹊蹺。
「這些陳年舊事,都是我從陸家族老口中審問出來的,在此之前,我也只是知道我生母身份不能與外人道。」
陸言之將一塊陳舊的玉佩取出,玉佩角落刻著一個雁字。
可是,她並不記得宮中有妃嬪閨名含雁字。
這雕刻手藝,應該出自陸言之父親之手,謝千皙甚至能感受到,這雁字上蘊含的綿綿情意。
「自我懂事起,父親就摸著這塊玉佩被關在一方天地里,陸家並沒有殺他的意思,我知道並不是他們多仁德,只不過想要利用他,就像他們利用我對付方謝兩家一樣…我並不知我父親當時是否清醒,卻打聽到那旁系女子本有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夫…」
那女子本該有自己完美的人生,而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早早沒了性命。
兩人一時無言,對往事皆唏噓不已。
「我生母之事,只能徐徐圖之,我連她長相名字都不知…」
陸言之語氣沉靜,再沒有往日提及身世時的焦躁,神情理智至極,眼下帶著不甘,似是氣自己能力不足。
「言之,你已經做得極好了。」
謝千皙從他懷裡起來,在他唇下輕輕一貼,隨即慌忙退出,陸言之哪裡能放過她,將人又扯了回來…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