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生母

  「老婆子，你停手啊，」方懷身形顫抖，想上前攔住拳拳見肉的方老夫人，卻被陳氏等人死死攔住，「你清醒一些，這是言之啊，你昨日不還說言之這孩子懂禮，長得俊，與皙兒很相配嗎？」

  方老夫人本就會武，此時更是出手勇猛，陸言之雖然勝在身形靈巧，但幾個回合之後，體力明顯下降，身形阻塞許多，好幾次都險些中招。

  謝千皙平靜的神情再也控制不住，急得額上汗珠滴滴滑落，不知如何是好。

  「皙兒，這樣不行，光靠言之一個人根本制不住你外祖母，我得去叫人來。」

  「不行！」

  「不行！」

  謝千皙和陸言之異口同聲道，兩人眼神短暫交匯了一息，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今日之事決不能讓旁人知道，於外祖母的名聲不利。」

  「此時哪顧得上名聲，不要小看你外祖母的本領，我去叫人！」

  周氏說完，便要朝外走去。

  

  「三舅母，我自有對策，此事聽皙兒所言。」

  出現在吳縣令書房的環佩，殺死小丫鬟的箭矢，還有鐵礦，樁樁件件都與方家有關，已經讓人應接不暇，此時方老夫人若是被人發現舉止異常，那方家會瞬間倒塌。

  陸言之可以不管方家，可以不管謝墉如何，卻不能不顧及他的小姑娘，如今他的一切算計，都是為了她罷了。

  陸言之吃力地應付著，謝千皙看似平靜，實則一顆心都拴在打鬥的二人身上。

  「來，讓一讓，讓一讓咧，這世上最美的美男子來了哈。」只見紅衣錦袍的狄仇從窗子飛身而入，手中似是攥著一個藥瓶，他急忙倒出其中一顆碩大的藥丸，朝陸言之丟去，「接著！」

  陸言之眼疾手快地接住，趁方老夫人注意力轉移到狄仇之際，將藥丸塞進她的嘴裡。

  方老夫人防備不及，藥丸便這麼吞了下去。

  她怒吼一聲，朝陸言之揮起拳頭，眼皮卻突然沉重起來，眼前漸漸黑了下來。

  「老婆子。」

  方懷早就滿臉淚水，他推開幾人，將方老婆子接住。

  「這是？」謝千皙不解地望向陸言之。

  「沉睡蠱…巫族最古老的蠱毒之一，是樹氏和青雲的族老交給我的，本要用在…中蠱後身體陷入沉睡，意識卻清醒，身旁之人的任何反應卻都知曉。」

  也就是說，中蠱之人身不能行，嘴不能言，卻清晰地感知到親人的痛楚，一步步陷入絕望中。

  這確實是一個極佳的報複方式。

  謝千皙瞭然，這本要用在她爹爹身上的。

  可是，前世她爹是死於五皇子的皇權鬥爭中，並沒有中蠱，反倒是深宮裡的一位太妃…倒是聽說她突發急病，具體緣由卻三緘其口。

  謝千皙感覺有東西似流水般快速划過，卻怎麼也抓不住。

  「給我蠱的巫族長老說過，這個蠱是目前巫族最厲害的蠱毒，外祖母體內的蠱將慢慢被它蠶食…」

  陸言之不安地覷著謝千皙，生怕她因為蠱毒生氣。

  以皙兒的機敏，不會不知道這個蠱毒原本是要用在謝墉身上的。

  謝千皙卻低著頭，不知在尋思什麼，陸言之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下子便失去了往常的冷靜。

  「那，這個沉睡蠱有辦法取出來嗎？」

  方懷急急地問，陸言之的心神卻一直在謝千皙的身上，根本沒有回應的意思，這反應，方懷一下子便誤會了。

  「沒有辦法嗎？」

  眼看著方懷一臉絕望的模樣，無語的狄仇慌忙出聲：「我取來的蠱哪有取不出來之理，方老夫人體內的蠱毒沒有辦法，但是這個沉睡蠱樹氏會取，等待恰當時機，便能為老夫人解蠱，老爺子不用急，我們陸公子可不會害他媳婦的外祖母的，他這人不會說話，您問我就成，我很會說話的。」

  狄仇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沒多會就逗得方懷開懷大笑了，兩人竟有種忘年交的意味。

  「言之，你怎麼會…」

  方氏吶吶不言，顯然也是想到了，一時之間，不知是無奈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

  陳氏和周氏見幾人打著啞謎，都有些啞然，但她們都不是笨人，很快便猜測到一二，看到昏過去的樹氏和張揚的狄仇，哪裡不知道，眼前這個准太傅，絕不是普通世家子弟那般簡單，他手下能人繁多，所圖不小。

  兩人擔憂地望向謝千皙，對這門婚事又產生了猶疑。

  如此複雜之人，皙兒日後的生活怎能平靜。

  謝千皙本在思索著陸言之生母與太妃的聯繫，腦海里拼命搜索太妃的長相，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甩了甩頭，這才定了定神，抬眸望向眾人。

  卻見幾人神色各異，外祖父和狄仇相談甚歡，方氏陳氏和周氏都定定看向自己，眼神擔憂，還有隱隱的憤怒，不像是對著自己，像是對著言之，還有陸言之，一臉懊悔難過的樣子。

  謝千皙：？

  她想事情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嗎？

  謝千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眾人灼灼的注視下，拉著陸言之離開了。

  「皙兒，對不住…」

  「我要去尋方嬤嬤…」

  兩人同時開口，說的卻是兩件事。

  「對不起什麼？」謝千皙後知後覺，這才知道方才屋內的眾人的神情是為何，她好笑地靠近陸言之，笑意晏晏，「世叔是覺得我會因此生氣？言之，你若真的要對我爹下蠱，早就下了。」

  他不知道陸言之經歷了什麼，怎麼會與巫族有了聯繫，可是依願許坊的勢力來看，陸言之行事不是一天兩天了。

  見他還要說些什麼，謝千皙緊接著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你想通過謝家與皇后的這層親近關係，去尋你生母，可是，言之，你已經是太傅了，大可以利用殿下達到目的，言之，你騙不了你自己。」

  陸言之猛地睜大雙眼，緊盯著輕聲言語的謝千皙。

  小姑娘帶著淺淺的笑意，眼中的柔情似要將他淹沒了。

  「言之，我能懂你，這些都不需要解釋，我不會多想，至於你的生母，」謝千皙斟酌著語氣問著，「是壽康宮…」

  年齡對得上的不可說之人就住在壽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