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房爭吵

  謝千皙捧著罰抄的紙張，來到外院，方大爺的書房。

  方大爺與孫氏的感情不睦，生了方其柔後，兩人便再也沒有同房過，方大爺一直睡在外院的書房。

  書房裡傳出孫氏與方大爺爭吵的聲響，其間夾雜著茶具碎裂的聲音。

  「你說的什麼渾話，我們方家沒有納妾這一說！」

  方大爺的聲音似羞似惱，刻意壓低的嗓音下，還是能聽出幾分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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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氏，我知從前年少意氣冷落了你，今後只要你願意，我定會彌補你，我已經同父親說明，帶著柔兒分家出去，過我們自己清淨的小日子，撇開我們這一房該得的，我名下也有幾家鋪子和莊子，以後都交由你打理…」

  「你說的什麼混帳話！」孫氏陡然拔高嗓音，氣怒地將茶杯丟向方大爺，「我被陳氏奪了中饋你不幫我就算了，還要分家？分什麼家！這方氏一族的族長你也拱手讓給二房不成！我已經被陳氏壓了一頭了，總不能連個族長夫人都撈不到吧，我絕不會分家出去單過的，你想也不要想！小碗這丫頭本分，看著好生養，來年定能添個小子，我就替你收房了，你今晚來院子一趟，喝了茶也算過了明路了。你不用拿方家不納妾的理由搪塞我，方家祖上可沒這個規矩！」

  「孫氏！」方大爺這下是真的生氣了，手哆嗦地指著孫氏，「你說的是什麼話，別說那丫頭是從三弟妹院子裡出去的，就說她現在是陳環兒身邊伺候的大丫鬟，這事就不能為之，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你們方家還怕傳閒話嗎？壓著你這個博學多才大兒子，偏偏扶持什麼都不如你的二弟入仕，現在連族長都不讓你做了，這是什麼道理，光一個教書先生的身份，我出去都嫌丟臉！就你還覺得他們待你好，樂顛顛地任他們擺布你，沒用的東西，和你那糟心的女兒一樣沒用！」

  方大爺氣得渾身發抖，孫氏卻沒有一點兒閉口的意思。

  「環兒與方家也無甚親戚關係，小碗又不是她帶過來的，是你最喜歡的三弟妹身邊人，多合你的心意啊…」

  「孫氏，你別太過分！」

  謝千皙只聽啪一聲響，隨即，書房裡便傳出噼里啪啦碎裂的響聲和孫氏謾罵的聲音。

  三舅母周氏和大舅舅的年紀，說得不好聽些，都能趕上父女般的差距了，何況周家行商，與大舅舅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不多久，孫氏便氣勢洶洶地踢門出來，看到一旁的謝千皙時，還惡狠狠地推倒她。

  「滾開，礙眼的糟踐玩意，跟你那母親一樣下賤！」

  「姑娘！」

  青雨想要上前理論，謝千皙卻已經直起身，舀起一旁水缸里的水，就朝孫氏潑去。

  「腦子清醒了嗎？不夠我再潑一潑。」

  「你敢潑我，你敢對長輩不敬！」

  孫氏被謝千皙一舀水自頭而下，渾身濕透，揚起手掌就要扇過去，謝千皙卻眼疾手快地又潑了一舀水過去。

  「這下清醒了嗎！」

  謝千皙扔了水瓢，姿態擺得格外端正，與狼狽的孫氏一對比，高下立現。

  她娘親最不愛拿她的身份說事，與人為善，性子並不強勢，可是這並不是她人凌辱她的理由，這輩子，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她人對娘親的侮辱。

  「我娘可是誥命之身，不能因為我娘不擺架子，你就覺得她好欺負吧。大舅母還是悠著點說話，我脾氣不太好，我的字帖里最見不得賤這一字，希望大舅母下次說話小心些，不然下次潑得可不是水，而是糞了，那您這費盡心機保養的老臉，可就慘了。」

  「賤人，你…」

  「滾回你的院子去！」

  方大爺匆匆從書房疾步而出，揚手欲一巴掌扇過去。

  「你打？你打！今日我們便和離！」

  方大爺手腳都哆嗦著，眼眶都紅了，他放下手，身子也晃了晃，跌跌撞撞跑回書房。

  「哼。」

  孫氏神情得意，昂著頭，由丫鬟扶著離開了。

  謝千皙將地上已然沾濕的紙張撿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在回去重抄和濫竽充數之間，選擇了矇混過關。

  書房內，方大爺頹廢毫無儀態地癱坐在一側，神情恍然。

  謝千皙覷著他的臉色，將濕了的那幾張藏在最下面。

  她根本沒想說什麼，長輩之間的事，不是她能干涉的。

  再說了，據說，孫氏是方大爺硬要娶進門的…

  每個人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我與你三舅母本就不認識，他兄長是我的學生，有一次她的兄長將她的詩文夾在他的課業里，我這才多看了她的文章一眼…她為何不信我！」

  謝千皙：…

  她不是很有興趣探聽長輩的愛恨情仇啊…

  索性，方大爺也沒有與晚輩談論此事的習慣，揮揮手，就將人趕走了。

  謝千皙離開書房，臉色便沉了下來。

  「青雨，去打聽下三夫人與大爺一事。」

  至國雖然民風開放，但對女子的為人行事還有些桎梏，要是傳出隔房弟妹與大伯哥的傳聞來…

  青雨應聲而去，謝千皙慢悠悠走在迴廊上，卻見不遠處的小碗左右張望著，走向那處荒僻的院落。

  那個方向，恐怕只有方嬤嬤的院子了。

  謝千皙的腳步略頓了頓，便轉過身，朝外院走去，神色不辨喜怒。

  她來到方大爺的書房，此時方大爺已然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他皺眉看向謝千皙，拿起桌案上被沾濕的紙張。

  謝千皙眉心一跳，隨後若無其事地上前。

  「皙兒來得正好，這張需要重…」

  「大舅舅，我有辦法讓大舅母消了這納妾的念頭…」

  晚間，謝千皙正在屋中吃著點心，飲著茶水。

  「確定只是意外？」

  謝千皙略抿了口茶水，透過窗戶看向遠處。

  她總有些不安，覺得有人要拿此事做筏子。

  「二丫與馮府的廚娘有些交情，灌了些酒後探聽出來的，只說當初是意外。」

  「就這樣？」

  青雨的妹子行事不甚機敏，如此輕易便能探聽出消息來，這裡頭怎麼透著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