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目擊者的代價

2024-06-03 00:33:38 作者: 金銀錦囊

  三人都開始嘗試,不管怎麼激勵都叫不動徐價,最後只能無力地坐在地上。

  班欽看著眼前的昏暗,許久未回想過的記憶又出現在腦中。

  有些事情,難道重生後都改變不了嗎?她回來,躲過了離景雙的那杯酒,卻又栽在邢鐘的酒上。

  

  班欽突然想起蕭與訣和她說的一句話:有些人,註定是躲不過那一劫的。

  重生回來,原以為自己只要不再淪陷於男女情愛中,就能避免慘死的結局,可這些遠遠不夠。

  在充滿爾虞我詐,人人都心懷鬼胎的平雲城,她若是不能時刻保持警惕,不能時刻理智面對一切,那就又會走上老路!

  不對,她現在不一樣了!

  前世的班欽,心中只有離景言那個夫君,有時故步自封,在他施捨給自己的一兩句花言巧語中忘記了自我。甚至執迷到,不願意離開左相府的高牆看外面的世界。

  在離府地牢的那七個月,她被反覆折磨,心中想的卻還是離景言,因為當時,班欽覺得離景言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可現在呢?班欽離開了那個欺騙自己的男人,暫且不論蕭與訣和即韻,她現在更多了顆不再頹廢著只想依靠別人的心。而此時的徐價,與從前的她應該很像吧。

  所依靠的家人不在了,自己還被冒名頂替後被關在這個鬼地方,覺得一切都沒了希望……

  班欽站起身來,透過鐵欄杆喊著:「徐公子,你有滿腹的才華,有遠大的抱負,甚至有現在還健全的身體!」

  「因為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你就自暴自棄了嗎?想想被設計一把火燒乾淨的徐府!你就沒有一絲不甘嗎?沒有過報仇的一絲念想嗎?」

  班欽的話好像起了作用,角落裡的徐價動了動,乾涸無神的眼皮也抬起來看向她。

  「報仇……」他小聲囁嚅著,但在場之人都聽見了。

  即韻和小乞丐都驚喜地看向班欽,意思是讓她再多說一些。

  班欽更大了些聲音:「有機會的!一定有機會的!你是不是覺得邢鍾那話是騙人的,沒關係,單靠我們自己,也有希望!」

  她回想起那日在蕭與訣書房看的文章,緩緩複述著其中的一段。

  「寒窗苦讀,層層破勢。願,登金陵大殿,展才於聖前。」

  「功名始於進士之名,或忠貞不二於陛下,或黨流隨波於皇權,立而不倒難矣,純而不倒亦難矣……」

  徐價作為科考的進士,寫出來的文章卻像老臣一樣語句沉重深刻,可見他對朝堂勢力和官場混亂的獨特見解。

  寫了這一段,卻還是能被南帝看中,直接封其為五品郎中。班欽就知道,徐價定不是等閒之輩。

  「徐公子,我們都知道,文人皆有傲骨。可正是這傲骨,才讓你在監牢中,在不公下選擇自暴自棄。若是能出去呢?振作起來,我們就能出去!」

  「你的抱負,能繼續實現。你的不公,有人來平!」

  終於,小乞丐時隔多月,終於聽到了自己家公子不再呢喃的,從喉嚨里發出來的正經的話。

  「我該怎麼做?」

  小乞丐激動地不得了,他恨不得抱住徐價:「公子你說話啦!我們出得去啦!」

  他沒管小乞丐的情緒,繼續看著班欽:「怎麼做才能,出去?」

  徐價終於理自己了,班欽從袖中掏出從吳管家那要回來的布料,舉起來問他:「你認識胡嬌嗎?這是不是你給她的?」

  徐價緩緩扶牆坐起,他有些艱難地一步步走來,然後伸手接過了布料。

  他黑黝黝的手摩挲著,然後突然停住。神色又暗下來:「是我給的,她什麼樣了?」

  班欽怔怔看了一眼他的身後,然後恨恨開口:「她已經死了,被大皇子的死士一劍封喉。你的事,也與大皇子脫不了干係!」

  徐價又坐了在柴草地上:「他是天潢貴胄,是皇上的兒子,我們哪能抗衡……」

  「能的!」班欽想起宥連寶來也恨得不行,「他犯的事兒大了,再是皇子也沒有用!」

  「徐公子,你本該是朝廷官員的。大皇子攪亂了朝堂秩序,此次若能成功,他絕對翻不了身!」

  徐價微仰起頭:「怎麼出去,姑娘還沒說呢。」

  「你先回答我個問題!」班欽不回答他,只想問出她被困擾許久的問題。

  「胡嬌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殺夫,是被冤枉的對不對?」

  徐價聽後微微怔了怔:「殺夫……她終於,無法忍受了。」

  「不是被冤枉。」

  「丈夫死,就應該被她親手殺了,這樣才痛快,才最應該了……」

  班欽看著徐價,他與老樹和青妍一樣,提起許大力的事,臉上都寫著死不足惜。

  「大皇子看上了徐嬌的風韻。」徐價緩緩道,「她丈夫就為幾兩碎銀賣了整日賺錢養家的,毫不知情的妻子。」

  「胡嬌是個烈女子,大皇子之事被剛剛得知極有可能中榜首的我撞見。」

  「我就將衣服劃下來做信物,讓她在我入朝為官後拿來替她立案。」

  「可惜後來……我家破人亡,她也……」

  徐價的聲音嘶啞,卻平靜,但字字誅心。

  三人都極力消化著聽到的一切。

  所以,許大力為幾兩酒錢,賣掉了自己看不上眼的每日辛苦養家的妻子。

  徐價意外撞見,宥連寶又是為自己的腌臢事不被暴露,殘忍地毀掉了一個讀書人的前途,甚至想要斬草除根,從而悄無聲息地燒掉了那一整座宅子,和一家子的人。

  確實,能讓一城之主對自己地盤上發生命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世上能有幾個人呢?

  這樣胡作非為,全靠他的舅舅出力了吧。右相的手,伸得這般長了……

  「我說完,該你了。」徐價渾濁的眼睛在昏暗中看向班欽,似是在尋求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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