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走過時光

  「陛下？」女孩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她沒有像尋常小孩那樣感覺到興奮，也沒有像大人一樣聽到這個兩個字而畏怯。

  她只是驚訝中透著幾分疑惑，審視的目光中，微帶警惕，過了很久，她才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只是一個文明的記錄者。」楚易把最後那兩個字省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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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女孩眼中更加疑惑，但她總覺得眼前的這個老頭不一般，警惕的問道，「你來我家做什麼？」

  「你家不是要請先生嗎？」楚易微笑道，「我是來做你的先生的。」

  「先生？」女孩搖了搖頭，說道，「爹爹說，女孩子不能讀書，我家也不請先生，所以，你是賊嗎？」

  「不，你們家要請先生。」楚易笑了笑，「我明天還會來，到那時候我就是你的先生了。」

  不等女孩說話，楚易便消失了，這一夜女孩註定無眠，雖然是書香門第，但女孩卻沒有讀書的權利，三從四德教條告訴世人，女子無才便是德。

  她很嚮往幾個哥哥，還有堂兄表哥們都能讀書，她有時候會偷偷的跑去父親的書房偷偷拿幾卷書出來，可她並非是先天而識，所以她根本看不懂裡面的內容，但她覺得裡面的內容一定很有趣，便偷偷的去詢問哥哥和堂兄們。

  她的哥哥們每次都是不耐煩的隻言片語，到是她的堂兄很願意教她，但教她是有條件的。

  女孩雖然才十二三歲，但身材卻已經發育成熟，對於她的堂兄們來說，這是一種難以抵禦的誘惑，所以幾次動手動腳之後，女孩便再也不願意跟她的堂兄們詢問書里的內容。

  家裡突然來了一個老頭說要做她的先生，這讓她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心中隱隱的有些期待，可更多卻是擔憂。

  第二天，那個老頭真的來了，當她的父親請她去客廳里，讓她行拜師禮時，她睜大了眼睛，以為這是做夢。

  「你是怎麼說服爹爹的？」女孩從不認為父親那麼古板的人，會打破教條，那唯一的理由就只有這個神秘的老頭了。

  「我說讓她叫你讀書，他就答應了。」楚易微笑道，「有時候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你能讀書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楚易一直都在周家教女孩讀書，女孩漸漸的長成，身上積累了一股書卷之氣，加上那略帶威嚴的眼神，讓她更具誘惑，有時候連她爹都會出現幾分異樣，更別說是她那幾個色膽包天的堂哥了。

  有一天晚上，她的堂兄摸進了她的房間，意欲不軌，女孩拿出了藏在枕頭下的剪刀，狠狠的刺了他下面一到，流了滿床的血。

  女孩看著疼暈過去的堂哥，嚇的臉色蒼白，但她想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她的父親，也不是她的母親和哥哥們，她想到的是自己的先生。

  就在這時候，她的先生出現了，她本以為先生會驚訝，卻發現先生眼睛依然如家裡的那口的老井，沒有絲毫波動。

  「你害怕嗎？」楚易問道。

  「怕！」女孩顫抖著手，咽了咽口水。

  「別怕，有我呢。」楚易一抬手，堂哥的屍體便消失了，那些血跡也不見了，床上整潔的一塵不染，只有地上那把帶血的剪刀還在。

  「你……你是符紋師嗎？」女孩問道。

  「算是吧。」楚易微笑道，「你想學嗎？」

  「想。」女孩用力的點了點頭，「光讀書沒有什麼用，實力才最重要，我必須有能夠保護自己的實力。」

  「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楚易說道。

  「什麼事？」女孩問道。

  「以後不許再害怕。」楚易說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害怕，隨著自己的心走下去。」

  女孩以為是什麼苛刻的條件，沒想到居然這麼簡單，她點了點頭，鏗鏘有力的回道：「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害怕了。」

  楚易為她開啟了魂井，並傳授了她惟我獨尊符紋，把屠神劍法也教給了她，她的資質確實很好，而家裡人都不知道她已經修煉。

  直到成年禮的那一天，女孩興沖沖的跑來告訴楚易，她已經學會了屠神劍法，此時再看她時，她已經初具帝王威嚴。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楚易微笑的望著她，「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能走多遠都是你的造化。」

  「你要走了嗎？」女孩突然有些害怕了，但她記得自己答應過先生，絕對不能害怕。

  「是啊，我要走了。」楚易說道，「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那……那以後我還能再見到你嗎？」女孩故作堅定，但她眼睛裡還是流露出了害怕，害怕她會離去。

  如今已是大唐盛世，太宗皇帝征服了北方的荒族，正在準備東征無盡妖海的異族，這位蓋世雄主，要做的是世界之主，而不只是大唐的皇。

  「會的。」楚易說道。

  「在……在哪裡，你叫什麼名字？」女孩這才明白，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先生的名字，更不知道他來自哪裡，她想著以後等自己強大了，去找這位先生。

  「我是……一個文明的記錄者。」楚易微笑道。

  不等女孩追問，他便消失了，正如他來的突兀，離開的也是突兀，但女孩並不知道，第二天將會有一件改變她命運的事情。

  大唐開國，太宗皇帝東征夷族之始，一個叫周曌的女子，從東南的家中出發，進入了那無數人嚮往的大明宮。

  這個女孩，就是曾經教了楚易無數東西，到現在他都敬畏的周明空，創立武朝的一代女皇。

  很多年以後，當周曌登上這權利的巔峰，成為和太宗皇帝一樣的雄主時，她心底依然記著一個人，她將百騎司和麗競門所有的密探全都派出去尋找，尋找了一生，卻也沒有尋找到這個人，很多人以為她尋找的人，是已經逝去的太宗皇帝，又或者是她真正的丈夫高宗皇帝。

  只有她知道，無論是太宗皇帝，還是她的丈夫，都不及她的先生，他教會了她不去害怕。

  「你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可為何到現在你都不願意見我？我知道，你還活著。」龍首原上，一名身穿龍袍的女子，靜靜的望著眼前的江山自言自語，「其實，我一直都不害怕，直到現在也害怕，只是學著不去害怕，人都有害怕的東西，我不怕頭頂上的天，也不在乎這牢籠，我害怕的是這一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說完了這番話，便去了天書院，從此女皇不再……

  楚易靜靜的看著她離開，始終沒有再出現，但她的話楚易都聽到了，她的一生在楚易眼前閃過，而他的心中只有一聲，原來如此。

  武朝的時代過去，大唐恢復正統，所有關於女皇的記載，全都被抹殺，天下進入了盛世，又進入了紛紛擾擾亂世。

  幾百年的一片群山，楚易再次隱居了很久，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個練劍的少年，少年握著手中的木劍，聚精會神的一劍劍的刺向前方，身上早已汗流浹背。

  楚易坐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等到少年練劍完畢後，他才出現，走到他面前，問道：「你為何要練劍？」

  「因為……」少年看著眼前的老者，有些怪異，但或許是因為他是個老人，所以他沒有太多的警惕，「因為劍是直的。」

  「呵呵。」楚易笑了，這是他聽到過最樸實的回答，「沒錯，劍是直的，我也會劍法，而且是世間最舉世無雙的劍法，我們比比如何？」

  「老前輩請賜教。」少年站立在山頭上，就像一把劍，儘管身材並不高大，卻向天柱一般，可撐起蒼穹。

  「或許……你不需要我教，待你學會的那一天，我送一把好劍。」楚易消失了。

  很多年以後，少年漸漸長大，封閉的山村里，來了一群迷路的陌生人，為首者是一個胖子，看到這胖子的第一眼，少年想的是，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肥胖的人，比二爺家的豬還要肥。

  胖子在山村里住了幾天，每天都來看他練劍，他就靜靜的看著，從來都不說話，少年也不在意胖子時不時在一旁看，因為他每一次出劍，都聚精會神，眼中沒有外物。

  直到有一天，他才剛開始練劍，胖子突然說道：「你光練劍，卻沒有符紋，這是沒有用的，有符紋的人，哪怕不用劍，都能破你的劍法。」

  「是嗎？」少年轉過身，兩人的目光對碰在一起，胖子感覺到一股銳利的劍氣直衝他而來，他嚇的滾落在地，臉色蒼白。

  但他很快便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泥土，笑呵呵的說道：「真的，你見過我的幾個護衛，他們都是有符紋的，而這世間比他們強的人，數不勝數。」

  少年沉默了下來，他放下了劍，第二天就跟胖子離開了，又過去了很多年，胖子突然走了狗屎運，他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他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

  他問胖子，皇帝是什麼，胖子告訴他，皇帝是這世界的主人，所有人見到皇帝都要跪拜，但少年堅決不跪，他說他只跪自己的父母。

  胖子說，他不用跪，無論他做了皇帝，還是成為了世界之主，少年都是他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