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母親的淚水

  顧夜回到了水中夢境，讓母親溫柔的力量沖刷著自己疲憊的精神。

  召喚分身的消耗，仿佛讓顧夜感覺自己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一樣，全然都是因為精神上的消耗才讓他在現實世界中無法動彈，只能夠攤在座椅上。

  進入精神世界的他，已經把在盧丘記憶世界裡所有的讓他擔憂的事情都給放下了，緩緩地回復著自己的力量。

  但今天的夢境與以往仿佛有些不同，在顧夜的精神恢復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時候，突然一個光團出現在了長河之中。

  

  熟悉的力量又一次在自己的身前擴散出一個水中的中空環境，母親一席白裙，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出現以後，和上次有所不同的是，本來溫柔的表情此時被凝重的神色所替代，她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和自己交代。

  顧夜不解地看著母親的表情，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夜，你的那個分身，你最好讓他儘可能的多吞噬些絕望。」

  母親的話一出，讓顧夜心中的困惑更加不解。

  其實顧夜在恢復精神之後，腦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等出去之後，把分身收回自己的腦中。

  不是說顧夜的本性是卸磨殺驢的意思，他更害怕的是等到分身真的強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後，他會失去對他的控制，最後會讓分身變成一隻他培養出來的怪獸。

  現在的分身已經很像是一頭存在於顧夜無法理解的怪獸了，這讓顧夜本能的對他感到了恐懼。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分身到底是從哪裡出現的，而自己的身上到底有哪個特徵會分裂出這麼個玩意兒。

  可此時母親卻到了他的面前，告訴他儘可能的讓分身更強大，這聽起來就和要了他的命感覺沒什麼區別。

  但是顧夜知道母親不會傷害自己，他只是剛開始的表情有些困惑，緊接著就等待著母親給自己解釋為什麼要讓分身變得更強這回事。

  母親看著兒子不解的眼神，口中緩緩給解釋道。

  「這是你父親的主意，你應該知道，你的腦海中有一個更可怕的存在。」

  顧夜點了點頭，這個是外公早早就告訴他過的，那個存在甚至不能稱呼其名，顧夜現在連祂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對祂有了一點點的概念。

  「你腦中的祂，是祂的本體，而他在人世間，還有更強大的分身。」

  「為什麼是分身強大？」

  「因為祂的本體只有一個，而在人世間關於祂的分身卻有數千萬個。」

  母親把這個恐怖的事實告訴了顧夜，她也終於開始為顧夜解釋，關於他的家族千百年來到底承擔了一個什麼樣的責任。

  「你們家從上古，就一直將祂封印在你們的腦海中，而這種封印，是隔代相傳的。」

  「隔代相傳？」

  那豈不是說，自己的爺爺是上一代腦海中封印著祂的人嗎？可這又怎麼解釋自己父母的死亡和外公的死亡。

  顧夜覺得自己的爺爺像是一個故事中的人物，總是出現在自己的耳邊。

  「是的，你十歲那年，你爺爺曾經回來找過我們，因為他已經撐不住了。而那一次，我們打算的其實並不是要把祂的本體轉移到你的大腦里，而是打算徹底消滅祂的本體。因為這不僅僅是一份責任，更是一份詛咒。我和你的爸爸都不希望，這份詛咒會被你所繼承。」

  母親的眼裡陷入了回憶，她白色的裙角，順著遙遠的回憶翻滾著。

  「可顯然，我們失敗了，而且失敗得很徹底，為了重新封印祂，我們甚至付出了你難以想像的代價，這個代價是現在的你遠遠無法接受的，所以我還是不能告訴你當年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麼。」

  母親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她又一次看向了顧夜，眼裡全是期盼。

  「而我們之所以希望你能夠讓你的分身更加強大，就是我們發現了他的一種特質。」

  「他是最純粹的絕望，不帶有一絲別的雜質，只要吸收足夠的絕望，他就能無限制地變強，他或許能成為這個詛咒的破壞者。」

  顧夜聽了母親的話，這才意識到原來分身能夠擁有這樣的用處，同時他也發現了母親話里有一個漏洞。

  那就是如果分身強大到最後，會不會變成另外一個祂？

  「媽……」

  顧夜糾結半天，才把這個卡在喉嚨里半天的字眼，說了出來。而母親聽到顧夜的這一聲，臉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是說，我這個分身他到底是怎麼誕生出來的，你們知道嗎？我覺得我的身上，不應該會誕生出這樣單純的絕望啊？」

  顧夜說到這其實只說了一半，他知道自己十多年來的絕望，最後都被眼鬼所吸收了，他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一份絕望，被分離出來。

  「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誕生的，但是他不是你的本身就具有的東西。我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是在之前不久的時間裡，他似乎是從外面的世界裡闖進來的，他剛進來的時候就被你父親發覺了，當時他直接把祂給吵醒了，所以你父親分不出心思去管他，而是加固了對祂的封印。」

  不久之前進入自己的腦海中的？

  顧夜使用分身技能是在鄔傑的記憶世界裡，所以肯定在鄔傑的記憶世界之前，就已經進入自己的腦中了，那麼似乎只有許華的記憶世界裡有可能了。

  一瞬間恍然大悟，顧夜終於知道為什麼當時在陪魏萊玩捉迷藏遊戲的時候，周圍所有的物體都會變得虛幻，最後都消失了。

  原來當時那房間裡的所有絕望，都鑽進到他的腦子裡了。

  顧夜苦笑了一下，他想不到這份意外的禮物，居然是許華送給他的。

  「可是媽……他如果一直這樣強大，我可能無法把他收回腦海中，要知道這一次釋放他，已經差點要了我的命……」

  顧夜把後果和自己的擔憂都告訴了母親，母親聽完，她只是短暫地低頭思考了一下，再抬頭，一種堅決和堅定的表情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你不用擔心，這些我們都會幫你解決的。」

  她說完，開始緩緩向前走動。

  她走到了顧夜的身前，溫柔地看向了顧夜的臉。

  母子都沒有說話，仿佛是沉浸在這一刻之間的母子溫存之中。

  母親張開雙臂抱住了顧夜，她把頭靠在了顧夜的肩膀之上。

  顧夜愣了神，身體卻是不由自主地抱住了母親。

  「小夜，你已經變成一個像是你外公，你父親一樣的男人了。要知道當初你還只是一個小屁孩，天天要媽媽抱呢！」

  母親的聲音裡帶著哭腔，顧夜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會突然帶著哭腔，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似乎母親都沒有這樣。

  「媽，你別哭……」

  顧夜有些不知所措，這和當初他抱住陳清是完全不一樣的，他真的很想安慰自己的母親，卻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些什麼。

  母親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她鬆開了顧夜，臉上露出了第一次見到時，那大大咧咧卻溫暖的笑容。

  「臭小子，一定要給老娘加油，別丟了老娘的臉啊！」

  不等顧夜回應，水底的這個水泡突然破裂，溫暖的河水裹住了顧夜的身體。

  而顧夜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的身體碎成了一片片的光芒，帶著微笑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