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生命的顏色

  明日輔導中心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內務部門已經給所有的工作人員和老師都發送了明日輔導中心暫關幾日的信息。

  顧夜收到了，陳清自然也收到了。

  顧夜攙扶著陳清，詢問她有沒有什麼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陳清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她一想到盧丘倒在血泊里的畫面，胃裡就止不住的翻湧要嘔吐出來。

  她忍住強烈的嘔吐和眩暈感，和顧夜搖了搖頭，輕輕地說到，「我想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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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顧夜允諾到，顧夜知道陳清的家在哪裡，那天清醒之後，靠著自己的定位走了出來，而走過一邊的路對於顧夜來說就像是刻在了腦子裡一樣，永遠不會忘記。

  一路扶著陳清，就慢慢地陪著她走回家，本來應該是兩個小時的路程，兩個人硬生生走了三四個小時。

  本來就是中午被叫去做審訊的，等到了陳清的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顧夜把陳清送到樓下的單元門口，看著陳清從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了單元樓的鑰匙，打開了單元樓的門。

  「那我先走了。」

  這個時候顧夜放開了陳清，也打算是回到別墅去了，他想要把盧丘的死告訴鄔傑。

  畢竟鄔傑和盧丘曾經是初中時最好的朋友，雖然那時的盧丘對於鄔傑在學校里遭遇的經歷，從來沒有幫助過他一次。

  「你別走！」

  陳清一隻手扶著單元樓的大門，另外一隻手伸出來拉住了要扭過頭離去的顧夜的衣服。

  「你別走……」

  如果說前一聲是強烈的意求的話，那麼現在陳清就像是在低聲的求著顧夜，讓他不要離開。

  顧夜頭一次發現，原來女生這個時候的力氣可以這麼大，他停下了腳步，慢慢地走回來。

  把陳清重新扶著，問她，「你是要我送你上樓嗎？你是不是走不上去？」

  陳清住的是一棟老式的單元樓，就和小晨家的樓是一樣的，沒有電梯，而陳清住在三樓。

  顧夜還以為是陳清走不上三樓，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理解陳清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清低下頭，看不見她的表情，只是發出像是蚊子一樣嗡嗡的聲音，「我害怕……」

  雖然聲音很輕，但是顧夜還是聽清楚了，他有些無奈，決定還是先把陳清送回家吧。

  他在單元樓門口躬下身子，對著陳清說道，「上來吧。」

  「嗯？」

  「上來啊，你現在這樣怎麼走上樓，我背你上去吧。」

  「哦。」

  陳清說完話又一次低下了頭，不過這一次，她本來蒼白的臉頰上，飛起一朵紅霞。

  陳清慢慢爬上了顧夜的背，而顧夜怕她滑落，又往上顛了顛。

  但是做完這個動作，他有些後悔了，永遠掛著不屑笑容的臉上，也露出了朵朵紅暈。

  「咳，抓穩了。」

  顧夜對著陳清說道，也是穩定一下自己有些蕩漾的心情。

  「好……」

  陳清就乖乖地聽著顧夜的話，環著顧夜脖子的手則是約束得越來越緊了。

  她就安靜地趴在顧夜的背上，感受著寬厚的肩膀和後背，然後把頭縮進了顧夜的脖子彎里。

  顧夜則是不知道這些，他很認真地看著腳底下的台階，深怕自己一腳踩空然後讓兩個人都摔了下去。

  終於到了陳清的家的大門，顧夜空出一隻抓住自己皮帶的手，然後拿過了陳清手上的鑰匙，打開了大門。

  走進陳清的家，把陳清放在了曾經自己睡過的那張沙發上。

  顧夜伸直了背，左右拗了拗有些酸痛的脖子，剛剛陳清實在是束縛得太緊了，但是當時他腦子也很亂，不好意思說什麼。

  「那我走了？」

  「別……」

  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陳清挽留顧夜了，看著坐在沙發上，抱著腿然後露出眼睛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陳清，顧夜知道今天自己可能是走不了了。

  得了，就陪著她吧，顧夜也得有點時間理一理今天發生的事情。

  包括盧丘在那張可以說是遺書的紙上留下的字，他到現在還沒有認真回想。

  「行，我不走，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顧夜上次看見陳清在哪裡倒水的，他瞄到了桌子上那個屬於陳清的粉色杯子，然後去接了一杯溫水，遞給了陳清。

  等到陳清接過，用嘴抿了抿水杯之後，顧夜則是盤腿坐在了沙發下面的地板上。

  「人生到底有幾種顏色，人生到底被幾種情緒所充斥，我不知道，但就在這幾天，我知道了世間的所有人情冷暖，對不起爸媽，我再也撐不下去了，你們記得照顧好爺爺奶奶，我想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這段話很短，顧夜覺得可能是盧丘隨便在辦公室里拿了一張紙之後，一個人默默到了天台之後，寫下之後，就從上面一躍而下了。

  盧丘特意提到了自己的爺爺奶奶，是對他們有很深的感情嗎？

  「顧夜，你是不是生氣了？」

  當顧夜還盤腿坐在地上想著這個事情的時候，陳清輕輕開口說道。

  顧夜猛然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沒有啊，我沒生氣，生什麼氣啊？」

  說到後半句，顧夜的話里已經帶著笑意了，不過陳清沒有因為顧夜笑而感到好受，她剛剛抬起的頭又低了下去，埋在了膝蓋之中。

  「我怕你嫌我麻煩，我媽媽在我小的時候就嫌我麻煩，把我丟給了爸爸，然後爸爸一直都在忙著工作，我要什麼他都會給我買，但是就是沒有時間能夠陪我。」

  「後來我覺得那個家實在是太大了，也太空了。我就讓爸爸在工作地旁邊給我買了一間房子，然後我就一個人住在這裡。而你是第一個來我家的男生，也是第一個讓我感覺到關心我的男生，我覺得我爸爸曾經也沒有這麼關心過我，甚至願意每天聽我叨叨，願意陪我聊天。」

  「哈哈哈哈，那我做你乾爹好了。」

  顧夜不著調地說著，讓本來很認真的陳清有些惱怒，突然就忘記了所有不快，拿起自己的拳頭錘著顧夜面朝她的後背。

  就像是在發泄著所有的不快，恐懼，害怕等一切的負面情緒，陳清歇斯底里地拍打著顧夜的後背，最後慢慢地停下了動作，伏在顧夜的背上，頭靠著顧夜的肩膀。

  顧夜本來就想著陳清今天經歷了太多，讓她發泄一下也好，可是身後的動靜停了半天，也沒見陳清有什麼別的動作。

  「嗯？」

  顧夜慢慢地扭過頭，發現陳清頭靠著他的肩膀，已經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真拿你沒辦法。」

  顧夜慢慢地用自己的手拖住了陳清的腦袋，顧夜的身體被強化之後，柔軟程度也是很可觀的，他能把手臂轉到一種讓人看了之後驚訝的程度，然後把陳清的整個身子橫放在了沙發上。

  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了陳清的身上，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後，他又不能離開，深怕到時候陳清睡醒之後看不見他的話，會出什麼意外。

  站了一會，顧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已經是吃飯的時間了，顧夜肚子也餓了，畢竟只吃了一頓早飯，之後什麼都沒有吃過。

  腦子裡一閃而過的做飯念頭，驅使著顧夜走到了陳清家的冰箱面前，冰箱裡放著啤酒和一些感覺已經蔫了的蔬菜，也不知道在冰箱裡放了多久。

  「應該沒事吧……」

  顧夜避開了比如紅色的西紅柿之類的蔬菜，然後拿著挑選出來的蔬菜，去了廚房。

  陳清再醒來的時候，發現外面的天都黑了，而房間裡也沒有開燈。

  她有些頹然地起身，發現顧夜的外套還蓋在自己的身上。

  「他沒走嗎？」

  陳清喃喃自語的說到，接著，她就聽見自己很久沒有去過的廚房裡的油煙機在發出呼呼的聲音。

  「他在做飯嗎？」

  陳清好奇的光腳踩在了地板上，手裡還拿著顧夜的外套，走到了廚房門口。

  廚房裡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此時捲起了自己的袖口，正在把鍋里的菜倒在了盤子裡。

  「你醒了？剛好，我把最後一道菜做完了，吃飯吧！」

  顧夜發覺有人在廚房門口站著，他回頭就看見陳清頭髮亂亂的，然後睡眼朦朧地看著他。

  「你怎麼不開燈？」

  「噢，不好意思，對我來說天黑不黑都沒什麼區別，所以就沒開燈。」

  顧夜提著電飯煲，陳清搬著那些顧夜煮完的飯菜，來到了廚房邊上的一張小桌子上，小桌子上還擺著幾份外面，眼尖地顧夜看了看上面訂單號的時間，是昨天外賣的沒丟，沒錯了。

  「吃吧，不過我好久沒做菜了。」

  「好！」

  陳清給自己盛了一碗飯，本就餓了一天的肚子，看到這些色澤也還算是不錯的菜餚，一下就餓了。

  連連大口大口就著菜開始吃著，顧夜笑了一下，看見陳清這樣有胃口他就放心了，雖然他的飯菜沒有許華做的那麼好，但是還是能吃的。

  兩人吃到一半的時候，陳清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問道顧夜，「你這些菜是哪裡來的？」

  「你冰箱裡的啊！」

  顧夜沒發覺什麼異常，依舊在扒著飯，今天開陳清廚房裡的米袋的時候，那袋米都沒有拆封口。

  「吃啊，你怎麼不吃？」

  顧夜看著陳清突然停下了筷子，直勾勾地看向了顧夜。

  顧夜猛然意識到這個菜，或許在冰箱裡已經放了很久……

  「一個月？」

  陳清搖了搖頭，顧夜接著問。

  「兩個月？」

  「三個月？」

  陳清依舊在搖頭，她艱難的開口，「這些菜是和那袋米一起買的，你剛剛有沒有摸到米袋上的灰？」

  顧夜臉一下子垮了下來，這下看著又開始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的陳清，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