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仇恨相抵
2024-06-02 21:49:41
作者: 菁菁者莪
魏念晚倒回榻上,痛苦地閉上眼。她知道有些事是無法逃避的,可就讓她自私一回,逃避這一會兒……
一出帳子,嚴公公立即提醒道:「殿下,您剛剛那是想做什麼?您可別忘了那個魏女傅——」他驀地一頓,收回尊稱,憤而改口:「那個妖女可是害死娘娘,害得薛家滅門的罪魁禍首啊!」
「我沒忘!」蕭譽道。
「那殿下為何還要與她理論,還要給她治傷?殿下就應該立即將那妖女處死才是!」嚴公公仍是義憤填膺。
蕭譽嘆了口氣,「可她做下那些事也是事出有因,說起來是薛家,是本王先對不起她們魏家的……」
這話嚴公公就不愛聽了,前因後果他雖知曉,但一個內官哪來的是非觀,他眼裡只有主子!貴妃娘娘是大主子,璟王殿下是小主子,大主子已然叫那妖女給害死了,小主子今日也差一點又被她害了!
替害死自己母妃的兇手找補,蕭譽亦是滿心的掙扎,一陣頭疼襲來,他捂住額角,昏昏沉沉地問:「嚴松,你說若兩敗俱傷,算不算一種消仇?」
「殿下,您這是說的哪兒的話?這仇恨哪有說消就消的,有仇不報非君子啊!」
「可是、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蕭譽越發覺得頭痛難忍,借著最後一線清醒,他低低喃了句:「也許如今,我們可以算是扯平了……」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說完這話,蕭譽便再也支不住身子向後倒去,幸而嚴公公和帳前的一名禁衛一起扶了把,才沒讓蕭譽昏倒於地。
「嚴公公,可要傳太醫來?」禁衛驚慌地問。
嚴公公嘆了口氣,道:「方才太醫已看過了,說殿下是勞神焦思,若再不好好休息極有可能昏倒。既然如此,還是先將殿下抬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禁衛正想往王帳抬,嚴公公又道:「不成。」他忘了還有個妖女在殿下的帳子裡,殿下如今昏迷著,若抬回去,豈不等於羊入虎口?
想了想,嚴公公道:「還是先抬去雜家的帳內吧。」
等蕭譽醒來,已是深夜了,他茫然地看看四下,坐榻上坐起。
一直守在榻旁伺候水藥的嚴公公便趕緊解釋:「殿下,這是老奴的帳子。您身子太疲累了,昏倒了。老奴想著送您回王帳有所不便,便自作主張將您抬到了這裡,還請殿下恕罪。」
蕭譽擺擺手,捏了捏眉心,只覺渾身的酸痛。卻在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猛地抬起頭,雙眼流露著驚恐之色:「她呢?!」
邊問著,他人已從榻上起身,也未穿靴急急便往外走去。
嚴公公抱起靴子就在後面追:「殿下,殿下——」
因著平日要近身伺候,嚴公公的帳子離蕭譽的王帳極近,蕭譽一出帳子便看到王帳前守著的兩名禁衛。兩人好端端地守在那裡,既沒被迷藥迷倒,也沒被偷襲敲暈,可見魏念晚沒有逃走。
蕭譽不禁鬆了口氣,放緩了步子。
嚴公公終於將人追上,幫蕭譽把靴子穿上,又勸道:「殿下睡了這麼久,多少先吃上兩口東西再去也不遲啊。」
蕭譽對吃提不起興趣,但想到魏念晚興許也沒吃,便吩咐嚴公公:「那你去灶上看看還有什麼吃食,端一些來。」
一聽這話,嚴公公高興起來,嘴裡應著便下去忙活。
蕭譽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估摸著已近子時,照理說這個時辰再去探望魏念晚於禮不合,不過都這種局面了,還什麼禮不禮的!
他掀開帳門進去時,手裡端著嚴公公取來的一碟點心。帳子裡燈光雖昏暗,卻還有照亮,讓蕭譽確定魏念晚沒有睡。
他繞過坐屏,看到魏念晚正跪在蒲團上,朝著翹頭案磕頭。而翹頭案上三根線香溢出輕煙裊裊,供著的正是一魏一姜那兩個牌位。
蕭譽下意識駐足,可魏念晚還是聽到了動靜,不必回頭她便知來人是誰,淡淡地問:「你又來做什麼?」
「你明知明日起我就沒多少自由了,到時甚至連見你一面都成奢望。」依照過往質子的待遇,身邊親信能帶進宮一個就不錯了,而且只能是內官。若是有美相伴,這日子便也太愜意了些,怎附和質子的身份。
是以儘管蕭譽不希望和魏念晚分開,可他還是明白明日自己進宮面聖時,她極有可能會同其它大梁官員一樣,被送去鴻臚館之類的地方落腳。
而以魏念晚現今對他的憎恨,她定不會乖乖留在那裡等他,她隨時都會逃走。
魏念時起身,看著蕭譽手裡端著的點心,知他意圖,是以不等他開口勸,便搶先說道:「我不餓,你走吧。」
「你不餓?」蕭譽哼笑一聲:「不餓也得吃了。」
他上前靠近,魏念晚疑心他又要像今日給她灌藥一樣強行逼她吃,是以在他靠近過來時便直接出手打翻了瓷碟!
碟子落地在上發出一聲清脆尖銳的響,碎成無數塊,點心也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沾了一身的灰塵,顯然是不能再吃了。
「一定要這麼對我麼?」蕭譽悲哀地看著魏念晚。
魏念晚卻被他問笑了,「蕭譽,且不說我有多憎恨你,如今的你也應十分憎恨我才對,你做這些又是圖什麼呢?」
蕭譽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似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許久後,他才似終於想出個結果來,反問她:「倘若我可以做到不恨你呢,你也願意不再恨我麼?」
他這話問得卑微又可笑,魏念晚都要被他氣笑了。
「你讓我不再恨你?」魏念晚瘋笑兩聲,轉頭看向自己親生父親的牌位。
蕭譽若有啟發,接著問她:「若是魏將軍願意寬恕我年幼時的錯事,你可能做到不再恨我?」
又是幾聲瘋笑,魏念晚像看個怪人一般地看著蕭譽:「我聽養父說起過,我爹最是疾惡如仇,他怎麼可能寬恕你!」
見她如此篤定,蕭譽便也不同她爭論,只走到翹頭案前,也取了三支香在蠟燭上引燃,而後在魏念晚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他將那三支香插入了香爐里,給魏良弓虔誠認真地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