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善意謊言
2024-06-02 21:48:37
作者: 菁菁者莪
逐漸偏西的日頭,將廣袤無垠的大漠映成一片金色,如披著聖光的海洋,詭秘又壯麗!
而穿行在其間的長長兩隊人馬,便如這金色海洋里的幾葉小舟,隨便翻過來一朵浪花兒,便足以將他們吞沒。
不管是大梁的禁衛還是吳國的護衛,所有人都在魏念晚的引領下向著西北方向行進。與之前漫無目的亂撞不同,這回因著有了明確的方位,大家心中有了希望,士氣也得到提升,故而行進的速度,比照之前快了不少。
他們從太陽初初偏西,一直走到太陽快要落下,頭頂的天空和腳下的沙漠也由金色漸漸變為金紅色,可仍是沒有找到魏念晚所說的水源。
隊伍里開始有人擔憂起來,很快這些擔憂便變成了抱怨,他們對璟王殿下的這位女傅逐漸就失去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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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身後聒噪的動靜,蕭譽也開始不安起來,問身邊的魏念晚:「師傅,會不會估算得有誤?」
魏念晚瞥他一眼,沒有多做解釋,又回頭看看再次變得拖拖拉拉的將士們,心道這隊伍有些難帶啊。眼瞧著天不多會兒就要黑下來了,若大家再不加快腳程,他們便要在這裡過夜。
與之前幾夜不同的是,這是頭一個斷水斷糧的夜晚,註定會很難熬。那些霸王樹雖能補充水分,但卻與真正的水不同,只能起到暫時緩解口渴的作用。
想到這裡,魏念晚知道又得用一些小手段提一提士氣了。
於是她將蕭譽的那位武先生喚來,此人是自己一手提拔,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儼然已算半個心腹了。
是以魏念晚附耳吩咐了他幾句,而後對著蕭譽和劉將軍道:「不如讓他先去前面探探路?」
蕭譽和劉將軍對此並無意見,魏念晚便又對蕭譽道:「還得借殿下的快馬一用。」
蕭譽的馬是千里馬,耐力自是比尋常的馬匹強許多,故而此刻將士們的馬都已疲憊不堪,蕭譽的馬卻神采依舊。
蕭譽自不是那小氣人,對魏念晚的話自來是有求必應,只應了聲好,便利索地翻身下了馬,將馬兒讓給了自己那位武先生。
大家原地休整,看著此人騎璟王殿下的千里馬很快就脫離了隊伍,繼續向著往西北方向奔去!未多少時候,他的身影便徹底消失在了大家的視野盡頭。
一炷香後,武先生便騎馬回來了,臉帶興奮地奔向蕭譽和魏念晚:「璟王殿下,魏女傅,末將方才在前方不遠處探得湖泊一處!」
此話一出,還不等蕭譽和魏念晚做出反應,圍觀的將士們已經沸騰了起來,猶如一口炸開的鍋:
「當真?前面真的有湖泊?!」
「這麼說咱們找到水源了?那還等什麼,大家快去啊!」
「都起來都起來,等到了湖邊兒咱們喝著甘甜的水再好好歇著!」
……
大家一邊說著,一邊紛紛起身翻身上馬,先前的疲憊一掃而光,一個個都卯足了勁頭!
蕭譽和魏念晚也上了馬,依舊在前頭帶隊,那武先生跟著他二人身後,蕭譽有意勒了勒韁繩,與他並行,並仔細探問:「你方才行了大抵多少里路後看到的那處湖泊?」
武先生為難地看了看另一邊的魏念晚,而後含糊地答:「回殿下,末將也心裡沒數……」
「那你可確信沒有看錯?」蕭譽又問。
蕭譽記得先生講過,在沙漠裡有時會遇見同大海一樣的幻景,越是口渴難耐的人,便越有可能看到水源,而後拼命朝那處狂奔。要麼是永遠也追不上,要麼是追上了幻景也散了,方知只是美夢一場。
這回武先生仍是先看魏念晚,而後才開口作答:「應該……不會看錯吧。」
行伍之人大多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讓他們撒謊還不如讓他們去砍別人的腦袋。蕭譽並不遲鈍,很快便發現此人的心虛,突然變了一副嚴厲口吻:「什麼叫應該,你自己有沒有看錯都分不清?!」
武先生臉上不禁犯起了難,當他再次眼珠子向一旁瞟去,想看魏念晚時,被蕭譽沉聲打斷了:「怎麼,先前去探路的人不是你,而是魏女傅?魏女傅的臉上有字不成?」
本就心中打鼓的武先生終於被蕭譽給嚇住了,苦巴著一張臉,堂堂七尺男兒急得快要哭出來一樣。
魏念晚便道:「你下去吧,我同殿下說。」
武先生如蒙大赦,勒了勒韁繩退後幾步。此時蕭譽已確定此事有假,看向魏念晚求證:「師傅,他發現水源是假的?」
「是。」對此,魏念晚倒也並無愧意,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是我讓他這麼說的。」
「師傅為何要如此做?」蕭譽的臉上先是失望,繼而便是深深的好奇。
魏念晚淡淡嘆了一口氣,如實道:「方才大家的狀態殿下也都看見了,只是一個謊言便可將士氣調動起來,有時人們就是需要一點虛假的美好來撐住勁兒,才能走得更快,更遠。我不是在騙他們,而是在為他們鼓勁兒。」
蕭譽聽明白了,他依稀記得讀過的兵書里有類似的手段。緩了緩,心中的失望便一掃而盡,笑起來:「還是師傅有辦法,師傅可改叫女諸葛了!」
只是聽了這誇讚的魏念晚,臉色並沒有變得十分好看。她馭馬前行著,目光落在遙遙的前方,眉目不展:「謊言可以鼓勵他們一時,但畢竟只是假的,若我們走到天黑還是沒能找到水源,今晚便要難熬了。」
蕭譽面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衰敗下來,循著魏念晚的視線看向前方。不過很快他神色又輕快起來,道:「我相信師傅的判斷,師傅說前面有水源,就一定會有!」
說吧,猛夾兩下馬腹,加快的行進的速度。
看著他意氣風發的背影,魏念晚不自覺地彎唇笑了笑,可轉瞬意識到蕭譽已不單單是她最初認識的那個璟王了,他還是豊王,還是薛貴妃之子,薛泊遠之孫,薛淮之外甥。
想到蕭譽的另一重身份,魏念晚彎起的唇角便迅速耷拉下來,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