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順勢逃走
2024-06-02 21:43:46
作者: 菁菁者莪
姜念晚毫不避忌的點點頭,畢竟在旁人眼裡她如今的身份是崔瓊,一個妹妹被惡人欺辱,而她也成功為妹妹復仇的女子。
璟王便笑:「原來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被流放。」
姜念晚先是一怔,既而若有所覺的低頭看了眼,果真斗篷開了一個角,露出裡面的一角囚衣。她慌忙將斗篷裹緊,眼神避開。
「為報殺父弒母之仇而淪為階下囚,不丟人。」
姜念晚緩緩抬起眼眸,重新看向身邊這位小皇子,突然生出一種期待。若是未來這天下,能交到這樣一位開明的君主手裡,世間定會少許多含冤而死之人。
「你在看什麼?」璟王見她盯了自己良久,不禁有些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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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晚展唇一笑,「沒什麼,民女只是在想殿下貴為皇子,卻如此的平易近人,若咱們大梁能多幾位像您這樣的上位者,便是萬民之幸了。」
小娘子清泉一般的嗓音說出這種話來,顯然很是受用,璟王也跟著笑。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也不知為何,儘管聊的皆是傷心事,可璟王竟覺心裡越聊越敞亮起來。
就像是一條壓在身上很重的擔子,有同路的人幫你搭了把手,頓覺肩上輕鬆許多。
姜念晚回到舊院時,已是沉夜入更,她看到值夜的解差已然又換了一輪,偏巧這個還是最難打發的一個。
正愁著怎麼才能在這位脾氣差的解差眼皮子底下回到房裡時,她的肩被人輕拍了下,驚慌之下險些叫出聲,幸而自己及時用手捂住了。
那人伸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姜念晚看清正是那個相熟的解差,心立時鬆了下來,被他拉著躲去牆角後。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我今晚可要被你害死了!」解差氣惱之餘,低聲抱怨。
姜念晚哪敢說出與璟王殿下相關的事,只得好聲好氣地賠不是,幾句便將解差哄得沒了脾氣,才問:「那我如何回房?」
解差撇撇嘴,「還能怎麼辦,過會兒我找個由頭將他支走片刻,你趁機趕緊回去!」
姜念晚點頭如搗蒜,臉上始終賠著笑。
解差一人先出去,與那壞脾氣的解差說了幾句,兩人便摟著肩膀出了小院兒,姜念晚趁機趕緊跑過去。
誰知她才溜著牆根兒走到隔壁那間的門前,就聽那壞脾氣的解差又回來了,倉促之間根本無法回到自己房裡,可也不能讓他撞見,是以情急之下,推開臨近的那扇門,閃了進去。
這間屋子,便是那六個女囚所住的屋子,因著人多,便分給她們最大的一間。此間分作內外兩間,原本是裡間睡三人,外間睡三人,然而姜念晚卻發現外間的床榻是空的,六個人竟都擠去了裡間。
這倒是天公作美,她可以直接翻過外間的窗子,由另一扇窗子回到自己房裡。
是以她躡手躡腳地往北窗走去,北窗也是最靠近裡間的地方,當她走到窗下時,便聽見裡屋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獵奇心驅使之下,她往裡瞥了一眼,竟發現床帳內點著一盞小燈,映出六道圍坐著的身影。因著床帳被放下,溢出的燈光極是暗淡,是以並不會引起外頭值夜解差的注意。
姜念晚不禁疑惑起來,半夜不睡覺,六個人鬼鬼祟祟在密謀什麼呢?
原本這好奇的心思也不過一閃而過,可偏偏她有過人的耳力,間或聽到一兩個極為關鍵的詞眼,令她開始不安起來。
直覺告訴她,她們的密謀會殃及自己,是以她不敢掉以輕心,躲在窗下屏息靜心聆聽。
她大致聽明白了,她們六人是在計劃逃跑!
其中一個女囚說:「三日後押解的隊伍便會行至同州,那裡驛站的驛丞是我的相好,到時我會求他在解差的餐食里下迷藥,然後咱們放一把火!就算這把火燒不死他們,等他們醒來時咱們也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其它女囚紛紛道好,事情一拍即合。而偷偷聽牆角的姜念晚卻在心裡暗罵真是蠢。
且不說風月場上的相好,能有幾個會掏真心,就算那驛丞真是個痴情種,幫她們將解差迷暈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她們又能逃去哪兒呢?
若打算逃出城外,以中州的城門森嚴,至少得先備好假的戶貼路引,這種東西又豈是一日時間能弄妥的?
若打算藏在城內,那麼一日後解差醒來,勢必會找當地府衙幫忙,到時海捕文書大街小巷一貼,她還便成了瓮中之鱉。
若真決心逃跑,與其等三日後到中州,還不如今夜就跑。這龍泉鎮四面都是山,官衙人手不足,她們今日進鎮時甚至沒遇上個把守的城門官。
其實她們是否逃得成,姜念晚本不關心,但關鍵她們如今被同一批解差押解著,若是她們逃了,她逃是不逃?若也逃,這樣粗疏的計劃九成會被抓回來!若不逃,官府也會審問她,到時自己的身份未必還能藏得住!
想著橫豎都要被她們連累,姜念晚不禁頭疼起來。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就是她現在就去告發她們!
只是這樣一來,她們六人只怕就唯有死路一條了。
躊躇之下,姜念晚還是先翻出了窗子,借著兩間屋連通的一條小廊道回到了自己的房裡。
躺在床上,她輾轉難眠。
到了後半夜,突然一陣犬吠雞叫,將堪堪入睡的姜念晚吵醒。她睜眼便見窗外攢動著火光,頓時一個念頭湧入腦海:
她們提前動手了!
看來這些女囚也不儘是沒腦子的,最終還是選定了今晚放這把火。
的確,借著清明眾人燒紙錢之故,這把火可謂是淵源有自。就算逃不脫又被抓回來了,也可說火情逼人而逃命去了。
這些念頭和推測不過瞬息便在姜念晚的腦中閃過,她並不敢耽擱,隨手抓過斗篷往梳洗架上的水盆里一浸,便蒙在頭上打算往外沖。
剛衝出兩步,復又想起什麼,折回去取了枕頭下壓著的那封血書,才又沖了出去。
好在這火勢才起不久,姜念晚所在的房間只是因著與她們房間相連而殃及最重,院子裡倒還未被波及。
春日天乾物燥,正是易火燭之時,姜念晚站在院子裡看著這場火,焮天鑠地。而她再看值夜的那名解差,此時正倒在一片火海中,全然沒了生機。
比眼前火勢更令人煎熬的,是她此刻的選擇。走,還是留下來。
躊躇片刻,她終是將心一橫,轉身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