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紅箋綠酒> 第12章 共處一室

第12章 共處一室

2024-06-02 21:42:52 作者: 菁菁者莪

  這念頭只在心中一閃,姜念晚就感覺到一絲好笑,這怎麼可能。

  果然,陸綏卿的手最終還是落在了她的頭上,毫不留情地將她髮絲揉搓亂,口中振振有詞:「既要交換身份,就不只是她冒充你,你也要儘量學著她的樣子在這裡待下去。眼下宮中正是一團亂麻,除了你行刺聖上一事,還有吳國送來的休戰書,提議兩國互換質子以定邊疆太平。如今前朝後宮都在為這兩樁事焦頭爛額,我想將「你」的死刑改為流刑,也不是輕而易舉,需得等待時機。」

  

  「我懂了。」姜念晚向後退了半步:「我自己來便是。」

  陸綏卿收回了手,見她自己動手將頭髮抓亂,亂到與先前的女囚並無任何不同。而後她又從地上抓了兩把灰,往白皙的臉上抹了幾把,這便與那女囚相差無幾了。

  她輕道一句:「謝謝你,陸綏卿。」便縮去先前女囚坐著的角落裡。

  陸綏卿看了她兩眼,而後點點頭,轉身要走。身後驀然又傳來小娘子柔婉的聲音:「陸綏卿,你的藥囊丟了,若尋不回切不可再動用輕功,陰雨天時更需謹慎,酒也需忌飲。」

  他回頭,與她髒兮兮的小臉兒對上,沉聲應了聲:「好,謝謝。」

  這樣平等的對話,讓姜念晚反倒生出幾分心虛來,下意識找補:「不是我不信任你才不肯現在為你配藥的,而是裡面有幾味藥草需鮮采萃汁,我身處牢中並不方便。不過你若有不適,可隨時來找我,香療和施針亦可保你暫時平安。」

  她這話說得可謂是滴水不漏,然而陸綏卿還是聽出了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他並不戳破,只淡笑回應,而後離開。

  姜念晚最會察言觀色,自是品出了他的意思,不過倒也無妨,那藥方畢竟是她的保命符,怎可輕易就交出來?必是得等她平安離開上京。

  牢中的日子自是苦極,不過好在姜念晚只是一個人住,並不需要應付旁的什麼人。

  負責這片的獄卒顯然也是得了上頭的指令,對她從來不聞不問,看都不曾多看一眼。每日只照時照點送來一碗米,一份小菜,雖也是粗鄙的食物,但較之旁的囚犯卻是要好上一些。

  她甚至有些喜歡起這裡的日子,至少不用每日活在復仇的計劃里,一切仿佛都靜了下來。

  她每日晨起時都會在牆上劃上一橫,睡前再在橫上劃上一豎,成為一個小小「十」字,仿佛在向天上的爹娘報著每日的平安。

  當劃到第九個「十」字時,有人趕著夜色來提她了。

  「你,起來跟我走,司尊今晚要親審你!」

  姜念晚扶著牆站起來,借著鐵欞外忽明忽暗的燭火看清來人的臉,認出是陸綏卿的心腹,常被他喚作「十三」。

  既是他的人,她便不設防,撩開幾縷額前的亂發好讓自己看清路,跟著十三往外去。

  出了牢房,不再有閒雜人等,姜念晚便緊跟兩步,壓低了聲量問:「可是你家大人今晚又運用內力,以致舊疾發作了?」

  正踩著月色步履匆匆的裘十三驀地一怔,停下腳來:「你怎知道?」

  姜念晚高深又無奈的笑笑:「他找我能有什麼事?今日既未下雨,自然是運功所致。」

  「那娘子既然猜到了,就快隨我去吧,司尊正等著你呢!」說罷不顧她身上的髒,更不顧男女大防直接伸手拽上她的胳膊,拉著就往前去。

  姜念晚隨裘十三趕到陸綏卿的寢間時,見他正在羅漢榻上坐著,手抵著額頭,撐在榻案上,雙目緊闔,瞧出幾分苦楚。

  「你現在感覺怎樣?」姜念晚倒也不客氣,逕自走到榻案對面坐下,拉過他的手腕就搭了脈。

  陸綏卿瞥一眼她那身髒衣,倒也沒說什麼,只冷靜地陳述起當下的感受。

  姜念晚放下他的手,掃了眼他的腰間,「上回丟的藥囊沒尋回來?」

  陸綏卿虛弱地搖搖頭。

  姜念晚目光落向裘十三:「這個時辰,你可還能出宮?」

  「只要司尊准允,自是可以。」裘十三請示地看向陸綏卿。

  陸綏卿便道:「若只是想要金針,這裡便有,無需讓他去薛家取。」

  「不止是金針,還需配合香薰丸藥。」姜念晚解釋道。

  陸綏卿便點了頭,姜念晚一樣一樣將所需的物品給裘十三說清楚。

  裘十三走後,屋內只余姜念晚與陸綏卿兩個人,她忽覺這院子裡不應如此冷清,便試探:「為何除了十三,不見其它人?」

  陸綏卿攥拳抵著一側額角,翻了翻眼皮看她:「人多眼雜。」

  「哦~」她這才意識到,他是因為她來才將人都遣至院外的。

  見他總是擰著眉頭,她便主動安撫:「你不用擔心,你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能等到十三回來。」

  陸綏卿的眉心皺得更深了,姜念晚連忙將功補過道:「我先去給你倒杯熱茶吧!」

  說罷起身去忙活一通,最後端回一杯熱茶放到榻案上,正要敬給陸綏卿,恍然又記起什麼:「我怎麼忘了,你稍後還得服藥的,不宜飲茶!」

  說完,將茶盞遞到自己的嘴邊,淺抿了一小口,香氣頓時溢散在口中。受用至極的讚嘆一句:「大人這裡的茶果真非同一般~」

  便是個傻子也能看出她這一通忙活從開始就是為了她自己,陸綏卿只覺身上的不適感似又加重了兩分。

  就在姜念晚手裡這盞茶飲到一半時,裘十三回來了。看這腳程,輕功應是不輸陸綏卿多少。

  他將藥箱放到榻案上,姜念晚先取了一顆藥丸給陸綏卿服了,而後從小盒子裡取出一根線香,命裘十三引燃。她則將金針一一放在燭火上燎了,抬眼對上陸綏卿霜星一般的黑眸:「好了,脫吧。」

  似覺得這個說法不雅,陸綏卿吩咐十三時有意更正:「幫我寬衣。」

  姜念晚也懶得同個病人計較,在他的幾個穴位上精準下針,待針都下完了,便功德圓滿的起身一拍掌:「行了,待半個時辰後,讓十三給你取下來就成了。」

  說了告辭的話,人便要退下。

  裘十三用眼神請示過陸綏卿後,便展臂攔住她的去路:「姜娘子還是留下來,親自為司尊拔針吧。」

  姜念晚為難的看著他:「這深更半夜的,我一女子與兩個大男人同處一室,傳出去還叫我如何做人?」

  這話換來陸綏卿一聲不屑的嗤笑,「連婚姻大事在你眼中都不過兒戲,這一會兒又禮教森嚴了?」

  姜念晚不服氣地斜眼看他:「這可是我第二回救你了。」

  聽她如此說,陸綏卿也有意退讓,給裘十三遞了個眼神,裘十三立馬退出了門外。姜念晚不可置信地看著陸綏卿:「你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至少不是兩個大男人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