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腔悲憤！

  江祠聞聲也沉聲開口道：「楚兄，如我所言，江南的災情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加嚴重，眼下這種情況你若是執意領著這麼多村民南下，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啊！」

  楚雲辰也突然覺得肩上的重擔愈發沉甸甸起來，可他答應過太子，如今又怎能輕言放棄呢！

  聽聞楚雲辰這時候要帶村民下江南，王仁德也趕忙勸道：「這位小兄弟，我說的話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報啊！如今江南的形勢嚴峻，你們又這麼多人，若是一股腦進了江南，恐怕是凶多吉少。」

  江祠也連聲附和道：「王兄說的甚是。你就算是為了這些村民們，也不應該執意去江南。不如還是北上吧，如今北邊的流民少，恐怕還有出路，南下絕不是什麼好出路」

  楚雲辰驀然抬眸，拱了拱手道：「多謝二位，這南下一事我的確是欠缺思考，這事還得再從長計議。」

  王仁德笑道：「是啊……不著急。你們遠道而來，也夠艱辛了，如今就先在此住下，休養生息吧……」

  秦小黎放下碗筷，微微一笑道：「幸虧這半路上遇到了江大人和王大人，你們都是體恤百姓的好官，要不是在茂縣遇上你們，我們恐怕還沒地方落腳呢！」

  王仁德謙虛地擺了擺手道：「秦姑娘真是謬讚了……天下之大，無論是哪兒的百姓都沒有任何貴賤之分，我只過是做了分內的事罷了。只可惜啊……我這能力還是太有限了，無法救濟更多的流民！」

  江祠聽了這話，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身側王仁德的肩膀，一臉溫和道：「王兄，你可別太過謙虛了！這些年雖然我鮮少回鄉，可是聽了你不少的功績，這茂縣的百姓對你可謂是愛戴至極，你可不能如此妄自菲薄啊！」

  「哪裡！哪裡！我這小官怎能抵得上江兄在朝廷的貢獻，我還得見賢思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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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仁德一本正經道。

  誰知這話卻戳中了江祠心中的痛處，他垂眸沉沉道：「王兄可別拿我說笑了！我如今已經辭官回鄉了，一介平民罷了……」

  王仁德卻不認同，笑道：「你我二人當年讀書時就同窗，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嗎？你啊，就算是辭官歸鄉了，也會在咱們家鄉有一番大作為，我也就能沾沾你的光了！」

  江祠和王仁德你一言我一語，就談起了許多往事，他們如今人到中年，而年少時的志向和抱負卻未能全部實現，多少是有些遺憾的。

  不過無論是做官還是不做官，無論是在故鄉還是在他鄉，他們為百姓做事的願景是一點也沒改變的。

  楚雲辰看著他們二人，心裡也油然而生了許多感慨，想當初他與太子也如同他們二人一般，酒逢知己千杯醉，在天下大事上，有說不盡的話。可自從太子遭了難，自己也再也沒有了當時那種心境。

  想起往日的種種情景，楚雲辰心裡五味雜陳，他放下碗筷，眼睛卻不由得向遠方眺望。

  用餐過後，王仁德提出自己要去巡街，江祠本來詫異知府大人竟然要親自巡街，誰知王仁德不以為然道：「當然得親自去了！我若不親自去看看，又怎麼能得知百姓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還是親自去，心安些。」

  說罷，江祠也來了興致，隨著王仁德一同上街去了。

  秦小黎和楚雲辰這才明白為何王仁德這麼受茂縣百姓信賴了，他的所言所行皆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有仁有德。茂縣百姓大大小小的事務，他都親力親為，也漸漸就樹立下了不可言說的威信。

  在街上轉悠了一圈後，江祠發現茂縣城裡的百姓，除了糧食不多之外，也還算是安居樂業。城裡的小商販居多，雖然賺不到大錢，維持溫飽還是可以的。

  轉悠著，王仁德突然開口道：「江兄，你鮮少回鄉，怕是已經對茂縣不甚了解了。咱們茂縣城雖然不大不小，可如今的治安極好，入夜都不必鎖門。」

  江祠一臉詫異道：「那可不行？我聽說這一帶多土匪，這入夜怎能不鎖門呢！實在是不安全吶！」

  王仁德也一臉驚詫道：「江兄，有所不知，茂縣附近的土匪早已經被剿滅了呀！」

  江祠嘆了口氣，又朝著王仁德直搖頭道：「是，這茂縣在你的治理下一片祥和，可其他的地方還是烏煙瘴氣吶！我若不是在那路上遇到了土匪，也不會跟雲辰他們走到一起。這土匪啊，說不定也會循來茂縣，這城門得多派些人把守，還得勸百姓多提防些！」

  王仁德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江兄說的是！這朝廷雖下令剷除土匪……到了我們這小地方，力度反而弱了……沒辦法剷除土匪，咱們也只好小心謹慎一些。」

  江祠一臉無奈地抬頭看了看天空，失望道：「如今的朝廷啊，早已經變了天了，從上到下也不知有多少貪官蛀蟲，他們一層一層地剝削，到了咱們地方又還剩下些什麼呢？咱們時運不濟，當多大的官也難平百姓之災啊……」

  王仁德大概猜出來了當今朝廷的局勢，他也知道有陸平臣那麼一個奸臣當道，他一人手握重權，其他的朝廷命官就算再有能耐，也無法抵擋他手裡的權利。

  而這個陸平臣手下又養了多少貪官污吏呢？這不得而知。朝廷每年進貢的錢財，加上徵收的賦稅，也是好大一筆錢，這些錢是真的入了國庫還是去了這些貪官污吏的府邸，也是無人知曉的事。

  王仁德還沒開口，就聽到江祠繼續自嘲道：「幸虧我這半輩子積善行德，也是走了運了。若不是這樣，我恐怕也已經在朝廷被奸人所害，恐怕都死無全屍了……如今回了鄉下也好，能夠落得一個清靜！」

  王仁德看著江祠那張飽含風霜的臉，一時感慨萬千。想當年他們考入仕途時是多麼的春風得意啊，誰知到了中年，卻處處碰壁。如今在朝廷連生存都困難，誰又能實現年少時的願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