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夫妻對峙

  坐在龍椅之上的惠文帝卻沒有立刻回應，反而是微微頷首，對一旁的公公說了幾句話。

  公公先是一愣，可畢竟是在御前服侍了這麼久的人，立刻穩定心神，上前兩步，到了大殿門外，扯著嗓子道。

  「皇帝有旨，宣顧侍衛覲見——」

  站在大殿之中的朝臣紛紛一愣，露出了和剛剛侍奉公公一樣的表情。

  自大宋開國以來，能夠站在大殿之上，同天子面對面的進行對話，最低位次也要是三品之上的官員。

  這皇上突然將一名皇宮侍衛宣進來，是什麼意思？

  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只見一位身著玄青色戰袍，身材高挑的男子，從門外徐徐走進，腰間還佩著一把明晃晃的劍，三步一叩首，直到大殿正中央站定。

  

  雖說是在天子腳下，可來人卻仍舊是滿身的浩然正氣，在這大殿之中，迎上皇帝的目光，毫無畏懼之色。

  的確膽識過人，也絕非庸俗之輩。

  不少大臣也將他認了出來，就是在太子結婚當日，救了沫沫公主的那個傳說中的「盟主」？

  雖然身份低微，不過他在江湖中卻極其的有名望，怪不得皇帝如此重視。

  「大膽奴才！進大殿居然敢帶佩刀，宮中任何帶刀侍衛，只要在陛下面前，都必須摘下佩刀，以示尊敬，你現在是何種意思？」

  也有沒認出來這位的大臣，抬手冷聲呵斥。

  墨聽霜站在旁邊，身上的官袍同其他官員相比略顯瘦弱，頭頂高戴的帽子顯然不合尺寸，必須用花繩繫著，才不會掉下來。

  她是一個女子，官服自然不合適，可就算是這樣，墨聽霜眼中的英氣，也不容他人忽視。

  她皺著眉，用餘光偷偷打量著旁邊的顧間舟。皇帝沒有問話，她是沒有資格抬頭直視旁人的。

  只不過不明白這惠文帝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明明是自己上報，卻偏偏把一個侍衛叫進來，這下好了，顧間舟被其他朝臣排擠，還落得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我可不會幫你說好話……

  墨聽霜心中這樣考量著，可卻還是隱隱惴惴不安起來，沒辦法做到完全熟視無睹。

  就和其他大人說的一樣，在御前殿中佩戴佩刀，是砍頭的死罪。

  自己才不是因為擔心他！一定是怕連累了團團！

  墨聽霜在心中這般安慰自己。

  沒一會兒，眾朝臣開始雜七雜八的議論紛紛，立刻有「臣附議」這樣的聲音出現。

  「好了！」威嚴的聲音從台上傳來。

  是惠文帝終於開口，他擺了擺手：「你們這群人，政務上做的不嚴謹，挑別人毛病倒是好手。」

  這話里話外，明顯是在幫顧間舟說話。

  「顧大人的佩刀，是我讓他一直在身上帶著的，他若是摘下，才是真正的違反我的命令，不要死咬這件事不放！」

  「謝陛下。」

  顧間舟再叩首，他彎腰的時候，身上盔甲會發出叮叮的響動，在這大殿之內，格外清晰，讓朝臣不免用餘光又再次打量起這名侍衛。

  「剛剛我們殿中說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卑職聽得清。」

  這次，就連旁邊的公公也變了臉色，私自偷聽大殿上的議論內容，可是掉腦袋的禍事！

  眼前這人居然敢直接說出來，毫不避諱，不是瘋子，又是什麼？

  朝臣們再次驚訝。

  「陛下龍體安泰。聲音響徹九州，臣不敢欺君罔上，自然聽得到。剛剛同您說話的那名女大人，嗓門也大的很，臣也聽得到。」

  墨聽霜一口氣嘔在心中，他說這種話，分明是變了法的嘲笑自己。

  也就是在這大殿之上，拿他沒有辦法，否則一定將他打個狗血淋頭。

  聽到顧間舟對墨聽霜這般評價，其他幾位朝臣也都捂嘴笑了起來。

  女子臉上一陣泛紅，火辣辣的燙，可是在皇上面前卻又無從發作，只能硬生生的忍下來。

  「不犯欺君之罪？這話倒是說得爽朗。」

  惠文帝自然知道，那些守在大殿之外的侍衛，不可能聽不到每天朝廷上議論的東西，最重要的是，知道管住嘴巴，便可以保住小命。

  他之前也詢問過幾個侍衛類似的問題，可他們卻紛紛被嚇得跪地求饒，連忙說自己沒有聽到。

  雖然他貴為天子，不過也並不是昏庸無能，是非不分，瞧見他們這副樣子，反倒是更像做賊心虛。

  大概率都是某些重要朝臣手下的人，將每日朝廷的商議內容，偷偷記錄下來，好用於明爭暗鬥。

  這些事，惠文帝作為臣子的時候，自然知道的清楚透徹。

  所以現在也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也好用做朝權的相互制衡，並非完全是件壞事。

  可是他的確極不喜歡對自己撒謊的人，像顧間舟這樣出生於江湖草莽，反倒是頗得他的喜歡。

  矗立在一旁的靖王爺見此情景，心中不免生出來幾分感慨。

  這鶴軒看中的人，的確有幾分手段。短短几天，沒有加官進爵，僅憑藉是御前帶刀侍衛這一身份，便可以讓皇帝破了先例，讓他持刀上殿。

  「既然聽到了，那就說說正經事，你對剛剛墨邊察使的話，有什麼意見？」

  雖然兩個人的關係沒有正式公開過，不過朝廷在用人之前，私下裡自然會調查一番。

  其他的大臣雖然沒有特意調查過顧間舟，畢竟不過是一個御前帶刀侍衛罷了。

  可他們卻查過墨聽霜，知道兩個人曾經是夫妻關係，孕有一子，目前和離，分居兩地。

  惠文帝問墨聽霜之前的夫家，對於她的話是如何看待的，這問題倒是設置的極為巧妙和尷尬。

  「朝廷大事，卑職不敢妄言。」

  「有何不敢妄言？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難不成還不夠稱得上是妄言嗎？」

  惠文帝說著，平風無浪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是一心想看看顧間舟的意思。

  「陛下要卑職說，卑職不敢不說，若是有得罪之處，還望邊察使大人海涵。」

  墨聽霜用餘光瞧著他，翻了一個白眼，聽他說這樣的話，接下來，鐵定沒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