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坐地起價

  煩人精一走，明月兒起身打了個哈欠，招呼元卜也去睡下後，她自行先回房間了。

  太累，想著已經除完草了，便想多睡一會兒，等醒來時，她還奇怪的往門外看，「外祖母，沒人來咱家鬧？」

  奇怪了。

  張老太太起得早，做了早飯，自己也是茫然，「沒有。」

  這不太像張牟的作風啊，明月兒雖然奇怪，但還是肚子比較重要，先填飽了肚子，她們又拿上翻鍬和鋤頭去了地里。

  翻鍬是可以翻土的工具，鄉下都是這麼叫，要翻土需要用大力氣，這活就落到了元卜身上。

  老實說，明月兒每次教他做些什麼，都有一種智商被秒殺的憋屈，元卜確實是第一次翻地，但他的領悟力和對事情的理解，讓他很輕易就掌握了技巧。

  土地翻整的乾乾靜靜，整整齊齊，似是有強迫症一番，而且全部是朝著一個方向，而他看上去竟然還是那副雲淡風輕，不急不慢的樣子。

  明月兒笑：「元卜真厲害，看著一點都不累，不如把後面的那些一起弄了吧」

  

  某從容淡定剛想歇歇的身影，突然一個轉身看向她。

  似是在控訴，你不講武德！

  明月兒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明錢兒頂著星星眼望過去「元卜哥哥加油！」

  加什麼油，他不想加……

  明月兒姐弟把翻出來的土打散一些，以方便灌水的時候，土地上一層鬆軟，給稻苗更好的生長環境。

  這一天幹了一早上，安靜得出奇，午時坐在大樹下吃飯，見著王嬸來，明月兒趁著閒聊，問起這事。

  王嬸是聽到一些話，「昨天夜裡你爹他們去了張家，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張牟樂呵呵的送兩人出來的，估計是談攏了，月兒，你爹他對你們是好的，哪有捨得孩子受苦的父母。」

  明月兒只是笑，並不想對明大勇評價了，見王嬸繼續回去做活，她側身看向元卜，自回來後，他絲毫不提官府的事，「元卜，官府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找到的證據？」

  她很想問，是不是元卜找到的。

  元卜垂首看她，神色認真的搖了搖頭，「不清楚，只是看到一個大人拿著聖旨衝進官府搜查，很快就找到了書信髒銀，我剛進官府沒幾天，就把我放出來了。」

  拿著聖旨？且不說消息這麼快就傳到了京城，就憑證據能讓人一找就找到，是遠在天邊的聖上太聰明，還是裴尺蠢笨？

  還次日砍頭，連審問都不曾，顯然是鐵證，既然是關乎性命，那證據就不可能擺在明眼處。

  不可能沒有內應！是他嗎？

  明月兒盯著元卜，半晌他依舊是一副真誠模樣。

  見她盯得久了，元卜還有些被看穿的感覺，率先別開了目光，「我說的實話。」

  所有逃出來的僕人都是這套說辭。

  明月兒嗯了一聲，一個字都不信，雖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元卜若是身份不一般，她也怕給自己帶來麻煩，早些弄清楚的好。

  看著她起身繼續幹活，元卜悠悠嘆口氣，跟明月兒相處，真不該把她當孩童看了。

  忙碌了一天，三人總是是把土松好，又挖好了一條溝渠灌水。

  王嬸見明月兒是真要種稻米，撐著鋤頭，望著明月兒在地里忙活，那認真模樣，還真覺得有幾分樣子，真能種出來？

  不光王嬸盯著，村里人都議論著，明月兒往地里灌水，是不是打算種稻米？有說她天真不知死活的，也有人覺得，她瘋了。

  明月兒絲毫不管這些，現在田已經弄好了，她次日就帶上元卜去了鎮上買米種。

  種子鋪有不少種子，唯獨大米擺在了最高的位置，一個木牌上標明了十文一斗米。

  掌柜的見她目光一直盯著大米，笑問道，「要買米種？」

  「我先瞧瞧你的米種如何。」明月兒問。

  這一開口就像是行家，掌柜的背地裡摩拳擦掌，仔細詢問，「你是要買好的？」

  「自然要好的。」明月兒無奈，難不成買個差的種子回去看嘛？米種好，種出來的稻米自然好，她早有打算。

  掌柜的進了側門，半晌拿出來了三個袋子，依次打開後，分別介紹，「這是江南的香米，問著香吃著更香，這是上等大米，顆粒飽滿，這邊嘛，就是糯米了，整個鎮子的米種，就這麼四袋，你要是來晚幾天，過了撒種的季節，我都準備下鍋了。」

  他說的實話，這一個店鋪就幾袋米，還賣不出去。

  明月兒伸手抓出一小把，在手上翻動觀察，確實是上等貨，「我都要了。」以防萬一，她也有備用的。

  掌柜的一樂，「好勒。」袋子一捆好，他便直接遞過去，道，「一貫錢。」

  「什麼？」元卜還以為他聽錯了。

  要知道，五千雙筷子，她也才收到了一貫錢，現在買三袋米就要這麼多？明月兒簡直驚掉了下巴，「掌柜的，你獅子大開口吧？」

  掌柜的沒反駁，反而一副我就是獅子大開口又怎麼樣的模樣，掂量了下手裡的米種，自信滿滿，「臨城都不一定有米種賣，你大可跑去問問，不過等你們回來，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無良奸商！

  他是認定了明月兒想種大米，更是咬定了她是個懂的，不然不會挑米，如果是行家，那她就更需要這米種了，一年就坑人一次，掌柜的不會放過。

  「你們是這麼做生意的？」元卜沉聲問，不禁盯著那大米愣神，大米如此昂貴，豈不是給百姓種大米又橫加了一個阻礙？

  他看向明月兒，不知道她會不會捨得，若是她捨不得，那之前的一切預料都會破滅，「不然我們去別處看看？」

  掌柜的話都說那麼明白了，去別處也只能是徒勞無功，明月兒捏緊了拳頭，後重重嘆氣，「我最多給你一百文，這已經是我能拿出最多的錢了。」

  掌柜的一聽，連忙搖了搖頭，把米種收了回去，「一貫，少一文都不行，你還是趕緊去臨城看看，要是買不到，回來就準備兩貫錢。」

  元卜這一瞬間，真有點衝動。

  明月兒沒那麼強大的忍耐力，氣得臉都黑了，瞪著掌柜的，「你做夢吧，我就是跑到臨城，差商人幫我帶過來，都要不了一貫錢！」

  「那你就等到明年唄。」掌柜的更是無所謂，把米一收，手撐著櫃檯直接磕起了瓜子。

  氣煞我也！明月兒咬緊牙，真不想受著窩囊氣，剛轉身就見了鎮長進來，他喘著氣，顯然是趕過來的。

  「明月兒，你要買米種？」鎮長還是時刻關注著明月兒的，自從她解決了稅銀一事之後，聽說她開墾了土地又灌水，大概就猜到了她想種稻米，別人鎮長還不信，但是明月兒這樣的奇女子，他願意信，聽聞她來鎮上了，這才匆匆趕到。

  明月兒點點頭。

  掌柜的則站直了身體，望著鎮長，嘴邊咬著一顆瓜子，說話打顫，「鎮長，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