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伴君如伴虎

  「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擔憂遲鶯再胡鬧，這次許微特地把自己的語氣放的很溫柔，就像是在打商量。

  遲鶯倒也不是不知分寸，看了看天色，確實到了往日裡沈嘯威要去上早朝的時辰，雖是心中不舍，她還是放過了許微。

  只是在許微離開的時候，她用甜的發膩的語調道：「許微，你一定記得再來看我呀，是主動來，不是我請你來，不然…我便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了，當然等你下次再來的時候，我會在這裡種許多許多花，把我們的家裡裝飾的很漂亮很漂亮。」

  她又把這個破敗的地方稱家，這一次許微並沒有停下腳步來糾正她，時間緊急，他須得抓緊趕去擎龍殿。

  許微回到擎龍殿時，便在門口看到了陳福，陳福永遠是臉上堆著笑，看到許微時也是這樣的，哪怕許微的到來分走了他一部分權利，他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異議。

  「微公公，來了呀。」看到許微，陳福就笑著上來打招呼。

  看著陳福臉上習慣性掛著的諂媚的笑，許微臉上並沒過多的表情，他點了點頭道：「辛苦陳公公了。」

  「沒什麼，這都是份內的事，倒是微公公來了，我輕鬆了許多，我先去伺候陛下更衣了。」陳福說著，又對著許微點了點頭，這才進了擎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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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微沒有跟著進去，他在擎龍殿門口等了不久，陳福就跟在穿戴整齊的沈嘯威身邊一起走了回來。

  許微行了個禮之後，便順勢跟在了沈嘯威的身後。

  「許微，定州一行，你覺得老六這人如何？」沈嘯威突然開口，嚇了許微一跳。

  許微上前兩步，他猶豫了一下，這才輕聲道：「奴才愚鈍，別的不敢妄言，不過六殿下為人善良正直，奴才是看得到的。」

  沈嘯威沒有再說話，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上朝的政德殿，沈嘯威大步進了殿，許微就安靜的守在門口。

  天色還有些灰濛濛的，許微心裡藏著事，一直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早朝似乎是結束了，陸陸續續有人朝著殿外走來，許微感覺到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緩緩地抬起頭來，便看到一個男子站在不遠處，哪怕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對方的視線也沒避著。

  那人沒有穿朝服，而是穿了一身白衣，衣服的料子應當很是名貴，距離有一小段距離，許微也能看到他衣服上明顯的紋理。

  許微認識他，三殿下沈觀瀾。

  腦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夜裡許嬤嬤說過的話，他面上不顯，對著沈觀瀾行了個禮，態度不卑不亢，就像是沒有看到對方探究的目光一般。

  沈觀瀾露出了個還算和善的笑，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帶著祁裕朝著宮外而去。

  沒有等多久，陸續又有人走了出來，許微也看到了沈嘯威，他又是跟在了沈嘯威的背後。

  一路上，許微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沈嘯威心情不好，一直到了御書房，門關上，沈嘯威才似自言自語般道：「皇后同朕說，想要將老六記在她的名下。」

  陳福沒有跟進來，這兒就只有許微和沈嘯威，許微知道他在同自己說話。

  若是放在以往，遇到這樣的話題，許微或許會裝作聽不懂，可今日想到冷宮裡的遲鶯，想到她或許參與了此事，他終究接上了沈嘯威的話：「這是好事呀，陛下，您不是總同奴才說，心疼六殿下孤身一人嗎？想來有了皇后娘娘的照料，他日後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這於老六確實算件好事，朕近日來很是囑意老六，也希望他過得好些，只是秦氏…」話說到這裡，沈嘯威沒有再說下去，他的目光里有陰鬱也有猜忌。

  許微如何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

  在心裡感慨了一句果真是伴君如伴虎，許微作出一幅愚鈍的模樣道：「奴才愚鈍，也沒有必下那麼多考量，奴才只是覺得陛下既希望六殿下過的好，這件事的受益者也是六殿下，那麼只要確認六殿下的心在您這邊，便足夠了。」

  沈嘯威皺起了眉頭，他目光如炬盯著許微，眼睛裡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許微忙不跌的後退兩步跪了下來，他有些惶恐的道：「陛下恕罪，奴才也只是胡言。」

  「起來吧，不必如此緊張，你說的倒也有一番道理，朕之前怎麼沒有發現你竟是如此通透的人？」沈嘯威感嘆道。

  聽他語氣里沒什麼怒火，許微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又站到了沈嘯威的身邊，臉上依舊帶著謙卑與惶恐之色。

  沈嘯威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許微，他又說：「備筆墨擬旨吧，往年的事朕確實對不起貴妃，如今便算作補償了。」

  說到貴妃二字時，沈嘯威語氣里多了幾分沉重。

  這是同意要把沈聽潮記在秦雪煙的名下了。

  知道有些話是自己不可以接的，許微低著頭，恭敬的研起墨來。

  御書房也因此沉寂了有一會，許微聽到沈嘯威又說：「之前你不在朕身邊，也不存在對誰偏袒，有件事朕倒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陛下請講。」許微又一次提起了精神，心裡忍不住腹誹，之前也沒有見沈嘯威有如此多的話。

  同帝王說話，那可是等於把腦袋別在了褲腰上，稍有不慎，便有人頭落地的風險，如果可以，許微現在真的不想當什麼帝王的知心人，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是奔著這個目標一步步爬上來的。

  「朕有一名嬪妃，她膽小怯弱，卻貌比天仙，放眼朕的整個後宮，也再無一人比她好看，朕一直挺喜歡她，可前不久，朕先是發現她同老五關係親昵，又見她與朝臣之子拉扯不休，一怒之下便將她打入了冷宮，她同朕說她是冤枉的，但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許微，你覺得呢？」沈嘯威說。

  磨墨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他說的是小姐！

  許微感覺自己的背脊有冷汗攀爬上來，他一時分不清楚沈嘯威是真的要聽他的意見還是知道了什麼故意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