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姐的為人

  許微的話說的太直白了，就好像是一個重重的巴掌，直接打在了許嬤嬤的臉上，讓許嬤嬤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沒有那樣想，微兒，小姐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自從知道你死了的那些日子，她的難過我都看在眼裡，我也是希望她過的好點。」許嬤嬤為自己辯解著，她的目光卻愈發的不敢看許微。

  「我沒有回來的時候，她是芷韻居的貴嬪娘娘，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我回來之後，她成了冷宮裡的廢妃，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你若是真的希望她過得好些，便不應該覺得同我扯上關係便是好。」許微說。

  

  許嬤嬤說不出話來了，許微說的字字句句都是事實，小姐確實因為他的到來到了冷宮。

  視線不自覺的朝著遠方看去，身子單薄的少女還站在原地，乖巧的等在那裡，她的視線頻頻望過來，卻是一步沒有往這挪，她也只有在許微面前才這樣乖。

  想想這段時間以來小姐做過的事，許嬤嬤伸出了手，她抓住了許微的手腕道：「微兒，是母親說錯了話，以後母親都聽你的，但你現在回來了，能不能在宮外給母親安排個住處？你知道的，小姐她總是膽大妄為，做些掉腦袋的事，我如今也年歲大了，實在不想這樣擔驚受怕下去。」

  這才是許嬤嬤最想說的話。

  她想要小姐離開這個步步踩刀尖的地方，如果不行，她自己離開也是好的。

  她從來膽小怕死，就算小姐現在躲到了冷宮，以她對小姐的了解，對方絕對不可能安分。

  「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這麼久了，你依舊還在怕她，可是你怕她什麼呢？她並非天生如此，最開始也只是為了自保，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甚至當初在遲府，若是她永遠的柔弱可欺下去，任由二小姐等人欺辱，我們三人都活不到如今，再或者，那次你受大小姐哄騙，對她下了迷藥，她也沒有做什麼吧，母親，做人不能沒有良心，小姐對你對我從來都是處處維護，你憑什麼不把她的好當回事？」

  「母親總是信佛祖拜菩薩，你可知庇佑你的從來都是小姐，她確實脾氣不好，卻永遠沒有因為你的無知而拋棄你，當初我為何讓你替小姐抄佛經，因為我知道她會護著你，而我走了便沒有人照顧她。」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許微的嗓子都有些喑啞。

  他本不想和許嬤嬤說這些的，他最清楚自己母親的為人。

  他知道母親或許幫不上小姐什麼忙，但是只要能陪小姐說說話，讓她不那麼孤單就是好的，畢竟她在這宮裡也沒有什麼信得過的人。

  可母親提到小姐時的畏懼還是刺到了他。

  小姐已經做得夠多夠好了，當年他雖說不想讓小姐雙手染血，不想讓小姐過分狠辣，卻沒辦法否認小姐所做的一切。

  許嬤嬤又沉默了，許微說得對，那次她一碗迷藥，把小姐送進了陳府，小姐所怪罪的也只是她害了許微，從來沒有因為迷藥的事同她發怒過。

  可是…即便是她知道了小姐的好，就真的能無所畏懼的留在小姐身邊嗎？

  小姐做的那些事，就真的可以永遠不暴露嗎？

  許嬤嬤搖了搖頭，她還是不安的道：「微兒，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小姐如今所做的遠比當初在遲府還要過分，她現在坐著皇妃娘娘，還和那三皇子糾纏不休呢，我…我可是看見過，夜裡，三皇子去她房裡找過她，乖乖，她可是陛下的女人啊，有幾條命也不能這樣…」

  話說到這裡，許嬤嬤突然頓住了，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的兒子也算同小姐糾纏不休的人，她這樣揭小姐的底好似不太好。

  許微皺了皺眉頭，他沉聲道：「三殿下？不應當是六殿下嗎？」

  許微也是最近才到沈嘯威身邊當差的，許多消息他都知道的不那麼清楚，只是知道遲鶯入冷宮一事，最大的受益者應當是六殿下，他以為小姐同六殿下有些牽扯的。

  見許微沒有再呵斥自己，許嬤嬤忙搖了搖頭道：「同六殿下可沒關係哦，小姐入宮前是住在三殿下府里的，三殿下對小姐頗為照顧，我也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麼，小姐突然就進宮了，但她做了嬪妃之後，也一直同三殿下有聯繫，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啊，微兒，不是母親不願意在小姐身邊，只是她做的事實在是…」

  原來是三殿下。

  可為什麼獲利的是六殿下？

  三殿下和六殿下不是從來不對付嗎？

  許微總覺得哪裡還有些不對，或許是許嬤嬤知道的並不多，忽略了許多重要的事。

  許微很快就壓下去了自己的想法，他說：「母親多慮了，不管小姐做了什麼，只要您沒有涉及其中，便不會被牽連，況且您應該相信小姐，她可以保護好您，還有當初迷藥一事，本就是您欠小姐的，我不想再從您口中聽到關於小姐的半句不好。」

  許微的語調變得愈發的嚴厲，也讓許嬤嬤的神色難看至極，若是放在以往，她大可以拉著許微的袖子，蠻橫的告訴許微「我是你的母親，你必須按我說的做」，又或者再像當初那樣故伎重施跪下來懇求逼迫許微就犯。

  但經歷了之前的事之後，許嬤嬤到底心存愧疚，也做不出那般要挾人就犯的事了。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次許微回來之後，他們母子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最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小姐在許微心中的地位遠比她想像的還要重。

  許微沒有再和許嬤嬤多說，他收斂了身上或多或少的戾氣，朝著遲鶯走過來，而看到他的動作，遲鶯已經朝著他小跑了過來，動作也無比嫻熟的挽住了他的胳膊道：「說完了呀，我知道你在意什麼的，你看我從來沒有對許嬤嬤做過什麼，我只是因為太想你了，所以才一直把她帶在身邊，想聽她同我講講你的事。」

  少女聲音甜膩膩的，卻讓許微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原來她一直以為他把許嬤嬤單獨叫走是懷疑她做過什麼手腳。

  可他不知道，他哪裡會懷疑她呢？

  他比誰都了解小姐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