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切已成定局，他的堅持再沒意義

  「王爺不用擔憂，我答應過您的事，永遠不會忘記的。」遲鶯說。

  她還是低著頭，就像指甲上有絕世名畫讓她移不開眼睛一樣，實際上，她也有意避著沈觀瀾的視線。

  那次荒唐之後，她和沈觀瀾之間好像有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平衡，再也沒有私底下接觸過一次，雖說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有幾日，看到沈觀瀾的時候，遲鶯還是不自覺的會想起當時的場景，想起她如何攀著沈觀瀾的腰，又如何舔舐他的唇。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遠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也正是因為那些曖昧的記憶總是不自覺的浮現，遲鶯並不想和沈觀瀾聊私事。

  同沈觀瀾，本就是個錯誤，現在許微已經回來了，一切都該回到正軌，她也應該和除許微以外的任何人都撇清關係。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觀瀾嗓子有些澀，語氣也有些僵，明明他本意只是關心，哪能想到被她誤會至此？

  這段時間，沈觀瀾已經看到了她的行動，算計楊美人，折掉皇后派的羽翼，利用沈望岳，在皇后心上插刀子的同時還推了沈聽潮一把。

  沈觀瀾不得不承認，自己最開始的時候沒有看錯人，把她放在這宮牆之中，她當真可以把整個後宮都攪得天翻地覆。

  然而現在沈觀瀾並不想讓她做那些危險的事了，他只希望她照顧好自己，平安喜樂就好。

  只是這些話…

  沈觀瀾看了看遲鶯，她始終低著頭，他只能看到她的發頂，那些話他終究是沒辦法說出口，因為他很清楚，她不會聽話，自己若是多言，只會讓他們現在本就尷尬的關係變得更加脆弱不堪。

  如今他同她斬不斷的聯繫便也只有她幫他報當年的殺母之仇。

  沈觀瀾輕輕搖了搖頭，他看著這院子，心裡略微的有些不是滋味，曾經總是好奇她如何同許微相處，現在他倒是寧願自己並未親眼所見。

  「罷了，我是想問問，你入了這冷宮，如何去完成答應本王的事？」少女一直保持著沉默，是沈觀瀾妥協了，他推翻了自己方才的話，卑劣的利用起兩人之間這點僅存的聯繫。

  沈觀瀾能感覺到，她有意避著他了，可是他還沒有想放棄。

  沈觀瀾有些卑微的想，或許他們之間就真的只有這樣一個話題可以聊了，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會緊緊的抓著這個話題的。

  聽沈觀瀾談到正事，遲鶯的視線終於從指甲上移開了，她轉了身，背對著沈觀瀾，說出來的話卻很是自負：「守株待兔罷了，這宮裡想我死的人數不勝數，她們來一個我便毀一個，總能毀到王爺怨恨之人的。」

  她的話過分涼薄，就好似將那些人當做不起眼的牲畜一般，沈觀瀾愣了一下，總覺得她好像變得比之前更加自負也更加有底氣了。

  沈觀瀾張了張嘴，一時又想不起來自己應該說什麼，他看著遲鶯的背影良久，這才道：「遲鶯，如果你想留在這裡同他雙宿雙飛，便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不想你如此冒險。」

  為了許微，她斷了自己的榮華，困在冷宮，就等於給宮裡那些對她心存怨念的女人親手遞上了一把刀，刀鋒對準的正是她自己。

  她如今的處境已經艱難至極，沈觀瀾到底不捨得她在做鋌而走險的事。

  就算報仇是他們二人之間僅存的話題，這一次沈觀瀾還是選擇捨棄。

  她背對著他，沈觀瀾只能看到她纖細的背影，也幸好她背對著他，這樣才不至於看到他眼睛裡閃過的不甘。

  呵，當真沒想到，原來自私如自己，也會有大公無私成全別人的一天。

  手指動了動，沈觀瀾終究忍住了牽她手的衝動，腳步後退一些，把兩個人的距離拉開許多，沈觀瀾同樣移開了目光，他想讓自己退讓的更體面一些，至少別在她面前暴露狼狽。

  沈觀瀾的話說的並不算直白，遲鶯也聽懂了他的意思，她這次卻轉過了身來，也看向了沈觀瀾，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她說：「那便謝謝王爺成全了。」

  這一句話，輕飄飄的，卻好似一記重錘砸在了沈觀瀾心上，無比清楚的告訴沈觀瀾，從今日起，他們便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牽扯了。

  沈觀瀾故作從容的擺了擺手，他還是有些壓不住心裡的不甘，努力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調侃道：「遲鶯，實際上不管你拒絕程諾也好，又或者固執的要入宮也罷，本王都沒有當一回事，只在今日，我很清楚，你永遠不會站在我身邊了。」

  程諾木訥，父皇多情，沈觀瀾從不覺得這兩人會讓遲鶯有所動搖，他一直對遲鶯勢在必得，他覺得遲鶯就算真的要選，也一定會選擇他。

  正是因為這份自信，他從沒有步步緊逼，他很有耐心，等她自己動搖。

  但現在，他無比清楚，等下去沒有意義了，但他依舊想要把自己的心意說與她聽，哪怕已經知道說出之後的結局。

  「我不會站在王爺身邊，只會站在王爺身前，自從那日您頂著漫天風雪將我帶回王府，在我無處可去的時候給我一個容身之地，這一切便已成定局，王爺，您剛才說的那件事我可沒答應，您且等著看，那些曾欺辱寧妃娘娘的人，終將一個個的倒下去。」遲鶯說。

  她所謝的只是沈觀瀾的那句雙宿雙飛，也是沈觀瀾自願退出，至於自己答應過的事，她不會食言的。

  沈觀瀾畢竟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助她離開陳府，不管當時他心裡如何想的，這份恩情遲鶯都沒有忘。

  女人的聲音很堅定，沈觀瀾卻並不覺得寬慰，他這輩子有太多人的忠心，也有太多人願意擋在他的身前，他可從沒將她看作其中一員。

  他把她當做心上人，而不是忠貞不二的死侍。

  或許一開始就錯了，如果他沒把她放進菡萏院，如果他沒有一開始就心存利用，一切會不會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