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您親口告訴我，這世上無鬼

  浮雪居在王府最偏僻的角落，周圍破舊不堪，雜草橫生，靠近這兒，還能聞到些許的血腥味混雜著潮濕發霉的味道，讓人生理不適。

  從外面看，浮雪居也只是個破財的院子，周圍有侍衛把守，除此之外便再也看不出異樣。

  隨著祁裕推開院門，不知道撥弄了哪個開關，轟隆一陣巨響之後，院子裡竟破開了一個向下的甬道，甬道里黑沉沉的，看不到一絲光亮，便是台階都不那麼清晰。

  祁裕點了個火摺子，率先朝下走去，阿柔有些不安的握了握遲鶯的手腕，遲鶯索性牽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跟上了祁裕的步伐。

  從菡萏院出來，阿柔就走在了遲鶯身邊，卻因為有祁裕跟著，兩人並沒說上什麼話，好幾次，遲鶯都覺得阿柔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下了台階，雜亂的味道愈發明顯，隊伍後面，已經有樂姬控制不住的小聲乾嘔，走在前面的祁裕臉上已然多了幾分嘲諷。

  這些樂姬大部分都是王爺在外面撿回來的落難女子，王爺給她們提供庇護，對她們悉心栽培，她們非但不想著為王爺分憂，反而一個個動了歪心思，祁裕覺得，被糟蹋了也是這些女人活該。

  便是李書也有錯，卻也怪這些樂姬們蓄意勾引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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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祁裕並不認為這幾個女人能對李書怎麼樣，他此番全然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

  台階盡頭，是一個個接連在一起的牢房，四周昏昏暗暗的，隱約能看到有些牢房裡蜷縮著人影。

  祁裕一直走到甬道盡頭，才終於在一間牢房前停了下來，他點燃了牢房門口的蠟燭，透過搖曳的燭光，眾人終於看到了裡面的人。

  李書蜷縮在角落裡，他的手腳都被綁住，頭髮凌亂的垂在臉上，身上沾著雜草，褪了騰鷹衛的黑甲，他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聽到動靜，他猛的抬起頭來，看向祁裕道：「祁管事，是王爺說要放我出去了，對嗎？」

  李書很是淡定，就好像已經料定了自己一定會從這裡出去一般，他這樣的態度讓菡萏院的姑娘各個咬牙切齒，阿柔更是道：「出去？你想得美，你哄騙了菡萏院那麼多姑娘，你該下地獄，你…」

  「李書，王爺說了，將你交給蕊姬姑娘處置。」阿柔話沒說完，就被祁裕打斷了，黑暗裡，祁裕掃了阿柔一眼，視線里卻儘是鄙夷。

  聽到祁裕的話，李書的視線緩緩地轉到了遲鶯的臉上，隨即他嗤笑了一聲：「王爺說讓她來處置我？那不就等於放了我嗎？祁管事，一個瘦弱的姑娘想也做不出什麼來，不如便省了那些流程，直接放了我算了。」

  身在牢獄裡，李書卻依舊分外囂張，阿柔忍不住攥了攥遲鶯的手，她膽子本來就小，方才和李書嗆聲就用盡了勇氣，現在全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尤其是李書這幅樣子讓她心裡格外怨恨，對自己生怨。

  她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麼就被這樣一個人哄騙了？

  提起女子來，此人嘴裡字字句句都帶著鄙夷，她是怎麼被騙了的？

  「祁管事，把門打開。」遲鶯安撫一般握了握阿柔的手，她視線和牢籠里的李書對上，嘴角微微上揚，挑出了個清淺的弧度。

  祁裕看了遲鶯一眼，又看了看她身邊的阿柔，這才打開了鐵門，隨後退到了一邊，好整以暇的看著這群纖瘦的姑娘。

  他和李書想法差不多，他是知曉這蕊姬比其他姑娘心狠一些，卻也不覺得對方能做出什麼來，最多也就是一刀結果了李書。

  遲鶯一步步的走向李書，潮濕的味道侵入鼻腔，讓她心裡生厭，她的腳步在距離李書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輕聲道：「好久不見呀，李侍衛。」

  「是好久不見，蕊姬姑娘還是這麼漂亮。就是可惜了姑娘費盡心機將我送到這裡，現如今我很快就要出去了，姑娘心中作何感想？」李書說。

  他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遲鶯的臉，瞳孔里有嘲諷，有貪慾，遲鶯輕笑一聲，她拔下了頭上的金釵，手指輕輕探向李書的眼睛：「李侍衛平日裡便是用這雙眼來褻瀆姑娘們的嗎？」

  話音落下，她根本不等李書回應，手中的金釵狠狠的扎進了李書的左眼，尖細的釵刺破眼皮，穿進眼球，鮮血瞬間濺射出來，順著金釵沾染了她的肌膚。

  李書的尖叫聲和背後女子們的尖叫混雜在一起，引得祁裕透過鐵欄杆望過來，恰好看見黃衫少女還沒收起的笑，灰濛濛的牢獄裡，她漂亮的好似仙女，指尖沾染的鮮血又為她添了幾分邪氣，直教人移不開眼睛。

  「蕊姬，你在幹什麼？」祁裕忍不住問。

  「王爺說將此人交於我處置，祁管事有異議嗎？」遲鶯拔出金釵，她提著滴血的釵望向祁裕，眼睛裡儘是不耐，讓祁裕的心裡無端跟著發慌。

  此刻祁裕終於開始覺得不對勁，她那平靜的模樣，已經不是有點心狠可以概括的了的了。

  「蕊姬，你個賤人，你等著，等我出去了，定會讓你後悔今日所做的一切。」李書已經回過了神來，他的手腳都被綁著，根本沒有辦法去顧及流血的眼睛，只能不斷的對著遲鶯放狠話。

  他身體在地上拼命的扭動的，就好像要掙脫繩索朝著遲鶯撲過來一樣。

  「李侍衛還真是異想天開，王爺既是將你交於我，你便不可能再出去了。」遲鶯道。

  話說到這裡，她伸手掐住了李書的下巴，又道：「李侍衛便是用這張嘴來哄騙漂亮姑娘的是嗎？」

  她這句話同方才那句幾乎是一模一樣，李書瞬間感覺到了危險，他拼命的搖頭，嘴上也不住的罵道：「賤人，你鬆手，你若是敢胡來，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可是當初是李侍衛親口告訴我，這世界上沒鬼。」話說著，遲鶯手上用勁，捏開了李書的嘴巴，那支還帶血的金釵直接扎進了李書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