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是魔鬼心腸的活菩薩
2024-06-02 19:01:09
作者: 露將熹
遲鶯如何聽不出來,沈觀瀾話外的意思分明是要她去和林管事交代。
在心裡罵了沈觀瀾一句陰險,她乖順的站在沈觀瀾的身邊,等著林管事的到來。
「王爺,這麼晚了,不知叫老奴來…秀秀!秀秀,這是怎麼了?我可憐的女兒呀!我這輩子就只有這一個女兒!王爺,求您一定要給老奴做主呀。」
李書很快就帶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趕了過來,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沈觀瀾身邊的那名書童祁裕。
林管事到了亭子,就恭恭敬敬的對著沈觀瀾行禮,突然他便看到了地上女子的臉,一下子便失了禮數,連滾帶爬的到了鳶秀身邊。
他哭得悽厲。
在場所有人都面無表情。
甚至都沒有人理會他。
過了好一會兒,林管事又道:「敢問王爺,秀秀如何就…」
話說到這裡,林管事沒有再說下去,他試探著去看沈觀瀾的臉色。
府里的老人都知道,今日是寧妃娘娘的祭日,每年這一天,王爺都會在寧安亭待到很晚。
這個點鳶秀本該在菡萏院的,卻出現在這裡,林管事心裡清楚的很,鳶秀有錯處。
但女兒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心裡也是按耐不住要給女兒討個說法。
「蕊姬,還愣著做什麼?林管事問你呢。」沈觀瀾慢悠悠的開口,就把遲鶯推了出來。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林管事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就朝著遲鶯看了過來。
林管事臉上的恨意仿佛能化為實質,遲鶯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有沈觀瀾在場,對方能立刻撲上來將她撕碎。
遲鶯又一次慌亂的跪了下去,她語調顫抖的道:「對不起,林管事,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在這兒路過,鳶秀姐姐突然撲上來扯我的衣服,我太害怕了,一時失手…」
「胡說!什麼一時失手?你當我看不出來嗎?秀秀她…她分明是被人活活掐死的!」林管事猛的打斷了遲鶯的話,就要朝著遲鶯撲過來,突然一柄出鞘的利劍擋在了他和遲鶯中間。
遲鶯猛的抬頭,就看到了程諾那張冷峻的臉,而沈觀瀾也神色訝異的掃了程諾一眼。
林管事被劍鋒逼的後退了一些,程諾卻依舊沒有收劍,遲鶯心裡也有些好奇,明明剛才程諾還是冷眼旁觀,現在為何要攔林管事。
「程諾,退下。」僵持不下之際,是沈觀瀾開口叫停了程諾,程諾終是收了劍,又退到了沈觀瀾身後的位置。
隨著程諾退下去,遲鶯也鬆了一口氣,她並不想讓沈觀瀾知道她同程諾之間有聯繫。
被程諾一嚇,林管事也清醒了一些,他沒有再試圖對遲鶯動手,而是又道:「王爺,這些年老奴對王爺忠心耿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老奴唯一的女兒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老奴實在是…實在是心痛啊。」
「林管事,我承認是我殺了鳶秀姐姐,但今日姐姐情況確實有些不對,方才見面她就撲上來要撕扯我的衣服,那模樣活像中了邪一樣,我也是害怕極了才一時失手的。」
「要不然還是叫個郎中來吧,瞧瞧鳶秀姐姐到底中了什麼邪,我覺得或許有人背後搞鬼,要害姐姐。」遲鶯道。
沈觀瀾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讓她自己把這件事攔下來。
在這個王府里,沈觀瀾是天,遲鶯自然不能違背沈觀瀾的意思。
就憑她一個樂姬的身份,也無法同王府管事作對,如果她只是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而沈觀瀾不幫她說話,那麼她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她不僅要幫沈觀瀾背黑鍋,還要自救。
鳶秀今日行為詭異,明顯就是吃了藥的,她相信林管事自己也察覺出了異樣,現在她指出來,便是給自己買了一個保命符,至少可以讓林管事現在放過她。
至於之後,便且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這裡,遲鶯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沈觀瀾的方向,她低著頭,只能看到沈觀瀾腳上繡著雲紋的長靴,這樣的姿勢也剛好能遮掩住她眼裡的不滿。
世人都說,文宣王沈觀瀾最是菩薩心腸,他不爭權勢,只愛書畫,是這大慶王朝里謫仙一般的人物,可遲鶯瞧著,這人分明是個活脫脫的魔鬼,心機深沉,滿腹算計。
他哪裡是什麼菩薩心腸,分明是做了惡事,找了合適的人擋刀。
遲鶯話音落下,林管事果然有些慌亂,他緊緊抱著鳶秀道:「秀秀已經死了,還找什麼郎中?我看你就是要折辱秀秀!」
「鳶秀姑娘無端慘死,本王亦是心痛,這樣吧,祁裕,你帶林管事去撥些銀子,厚葬了姑娘吧。」沈觀瀾終於開了口。
瞧他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就好像真的在為鳶秀的死而心痛一樣,遲鶯卻看的真切,當時鳶秀死在他面前時,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真是魔鬼心腸的活菩薩呢。
林管事臉色依舊難看,但擔憂再鬧下去沈觀瀾真的要人去請郎中,他也只能將這口氣先咽下去。
鳶秀是他的女兒,他又如何不知鳶秀那些心思?
如今王爺不追究,他就這麼認了,還能換得王爺幾分愧疚,但若是鬧下去,最後反而是他們林家的不是。
思至此,林管事也只能背起鳶秀,踉踉蹌蹌的跟著祁裕離開。
林管事走了之後,沈觀瀾才慢悠悠的道:「蕊姬,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蕊姬謝王爺相救,王爺大恩蕊姬銘記於心。」遲鶯匍匐下去,額頭緊貼著地面,聲音恭敬得道。
「起來吧,如此寒夜,莫要再四處遊蕩,免得招惹禍事。」沈觀瀾道。
對方聲音輕飄飄的,遲鶯卻能聽出明顯警告的意味。
她乖順的應了一聲,就聽沈觀瀾又說:「李書,你再跑一趟,送蕊姬姑娘回菡萏院。」
李書?
聽到這個名字,遲鶯將到了嘴邊的推辭之語咽了下去,他正愁沒辦法接近李書呢,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奴謝過王爺,勞煩李侍衛。」遲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