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眾生逍遙

  夢魔很少有驚慌失措的時候，作為萬妖國的四大妖之一，夢魔也算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物。

  不過，今天的夢魔倒是有些反常，因為孫悟空上門了。

  

  倒不是夢魔有多怕孫悟空，而是夢魔以為孫悟空是給天庭探路來的。

  在夢魔的理解範疇之中，萬妖國的眾妖好不容易有了通臂猿猴這麼一個大救星。

  若是這時候天庭和佛門率眾來攻打萬妖國，那對於萬妖國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孫悟空到了萬妖國？」

  萬妖女王聽到這個消息，很是不解。

  她看向陸鳳秋，道：「大王，孫悟空為什麼會到萬妖國呢？」

  萬妖女王跟在陸鳳秋身旁，見證了孫悟空是如何從金鐃中脫困，如何又被陸鳳秋給煉化成三界第一戰神的。

  也知道孫悟空雖然從陸鳳秋這裡得到了好處，但是並不像是會主動來找陸鳳秋麻煩的人。

  在萬妖女王的認知當中，孫悟空並非是蠻不講理的猴子。

  難道說孫悟空是有什麼事來找大王幫忙？

  萬妖女王如此想到。

  除此之外，她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能促使孫悟空來到萬妖國。

  陸鳳秋微微一笑，道：「孫悟空是佛門欽定的鬥戰勝佛。」

  「而我通臂猿猴是佛門欽定的伏虎羅漢。」

  「而你則是佛門欽定的女菩薩，這萬妖國也是佛門早已經一早就算計好要收入其麾下的。」

  「如今，孫悟空腦袋上的金箍被我消去，佛界若是沒有動靜，那才是不正常。」

  「先有金翅大鵬鬼鬼祟祟的來萬妖國打傷夢魔，現在孫悟空又出現在萬妖國中。」

  「這只能是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來在背後動手了，他不會坐視佛門欽定的諸佛菩薩離開他的控制。」

  萬妖女王一聽，有些擔憂的說道：「大王，那這樣的話，孫悟空是來尋釁的？」

  陸鳳秋笑了笑，搖頭道：「孫悟空逃不脫如來的手掌心，他是來求助的。」

  萬妖女王道：「求助？」

  陸鳳秋點了點頭，道：「這三界之內的眾生，並不是一生下來就願意給旁人做狗的。」

  「更何況是孫悟空這種女媧鍊石補天后留下的仙石。」

  「孫悟空曾經嘗到過自由的味道，現在有人要逼著他戴上枷鎖。」

  「你說他願意不願意？」

  萬妖女王眼中一亮，道：「大王的意思是孫悟空這次來是要投靠我們萬妖國的？」

  陸鳳秋卻是搖了搖頭，道：「那到不會。」

  這時，陸鳳秋看向夢魔，道：「夢魔，你去將孫悟空帶到這裡來。」

  夢魔聞言，恭敬道：「是，大王。」

  ……

  孫悟空離開了觀音禪院，心頭一陣茫然，他也不知道他該去哪兒。

  在戴上金箍和不戴之間，孫悟空很自然的選擇了後者。

  想他當年也曾經是威風凜凜的齊天大聖，想不到如今卻是淪落至此。

  他空有一身法力，卻是連對觀音菩薩出手的勇氣也沒有了。

  當然這也和觀音菩薩對他一直都不錯有關，若是旁人來，他說不定早已經揮起了金箍棒。

  想他幼年時也曾經受過觀音菩薩的幫助，後來觀音菩薩又將他從五行山下救了出來。

  其實說起來，觀音菩薩好像一直對他都不錯。

  只是，這一次觀音菩薩要他再戴上金箍，卻是讓他十分不舒服。

  觀音菩薩將他趕出了取經隊伍，這天大地大，他卻是不知該去哪裡。

  以前，他可能會選擇回到花果山，但是取經這麼久，花果山的猴子猴孫沒他活的好好的。

  相反，他若是回花果山，倒是可能給花果山的猴子猴孫帶去災禍。

  畢竟，他答應了觀音菩薩西天取經，觀音菩薩才答應將他從五行山下救出來。

  現在，他若是真的不取經了，便是觀音菩薩大慈大悲能放他離去。

  但，如來就未必會這般好說話了。

  當年如來壓他在五行山下時的樣子，他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於是，孫悟空渾渾噩噩的在天地間行走著，時而腳踩筋斗雲，時而徒步丈量大地。

  最後，神不知鬼不覺間，他發現他竟然鬼使神差般的踏入了萬妖國的領地。

  孫悟空從來沒有來過萬妖國。

  但是，當他進入萬妖國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裡的不對勁。

  因為這萬妖國的妖氣著實是比人間界的妖氣重上很多。

  若是以前，他現在肯定已經舉起了金箍棒，準備對著這萬妖國的妖怪一頓猛揍。

  但是現在他卻是沒有做出這般舉動。

  他想起了通臂猿猴，想起了萬妖女王。

  他想到沙師弟曾經和他說過，通臂猿猴和萬妖女王離開之後，是回到了萬妖國。

  孫悟空對那個將自己困在金鐃里，又將自己投入業火之中焚燒的通臂猿猴心有餘悸。

  孫悟空知道，他今天之所以站在這萬妖國，便是被通臂猿猴所賜。

  按理來說，通臂猿猴將他頭上的金箍給消去，又讓他的法力大漲。

  他應該打心裡感謝通臂猿猴才是，但是孫悟空發現，他現在心裡居然沒有半分感激。

  反倒是對通臂猿猴有些怨氣。

  如果他頭上的金箍一直在，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破事了吧。

  他不想戴金箍，但是已經戴上了，又能怎麼辦？

  是通臂猿猴將他心裡的戾氣又給勾了出來。

  但是，孫悟空又覺得這樣很不對。

  這樣顯得他太狹隘了些。

  孫悟空將這種情緒和想法甩出腦外，然後想著。

  同樣都是猴子，為什麼通臂猿猴會有叱吒三界的法力？

  以前怎麼沒聽說過通臂猿猴有這樣的實力呢？

  孫悟空覺得他來萬妖國來對了。

  他應該去找通臂猿猴問個清楚。

  如果面臨選擇的是通臂猿猴，他會如何選擇。

  孫悟空打定了主意，想著去找陸鳳秋。

  然而，下一刻，夢魔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夢魔一臉平靜的看著孫悟空，道：「孫悟空，我奉我家大王之命來接你，跟我來吧。」

  孫悟空一看是夢魔，當即笑道：「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通臂猿猴知道我老孫來萬妖國了？」

  夢魔冷哼一聲，道：「大王神通蓋世，修為通天徹地，你最好放聰明點，別在萬妖國搞事，否則，你可走不出萬妖國。」

  孫悟空聳聳肩，攤攤手，對待夢魔這手下敗將，他可沒有給好臉色的意思，能嘲諷就嘲諷。

  「哎吆，我好怕怕哦。」

  「要是通臂猿猴來說這話，我老孫還得掂量掂量，但你不過我老孫的手下敗將，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夢魔沒有理會孫悟空的嘴炮，直接冷哼一聲，朝著遠處遁去。

  孫悟空見狀，也沒繼續調戲夢魔，而是跟著夢魔一起離去。

  ……

  青雲道場的洞府之中。

  陸鳳秋和萬妖女王在這裡接見了孫悟空。

  孫悟空看到青雲山仙氣繚繞，和萬妖國邊緣地帶的妖氣重重完全不同，說一句洞天福地也不為過。

  孫悟空又看到山中有妖怪的朗朗讀書聲傳來，不禁有些淚目，因為他想起了當年在三星洞求學時的往事。

  「孫悟空，你不護著唐僧西天取經，到萬妖國來做什麼？」

  陸鳳秋故意問道。

  孫悟空看向陸鳳秋，嘴硬道：「沒什麼，最近閒來無事，我老孫便出來走走。」

  「通臂猿猴，看來你在這萬妖國做大王做的還是蠻舒服的嘛。」

  「通臂猿猴，我看你這裡山清水秀，仙氣繚繞，不知我老孫能不能在你這裡住上幾日。」

  陸鳳秋笑了笑，道：「你想住下，便住下唄。」

  孫悟空沒想到陸鳳秋答應的這麼痛快，這反倒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孫悟空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萬妖國的原因。

  陸鳳秋也沒有繼續追問。

  孫悟空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他是不著急的。

  轉眼間，便是好幾日過去。

  孫悟空整日在青雲山上呆著，看著青雲道場裡的諸多妖怪修行道法，頗有一種回到了過去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既沉迷於其中，又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東西。

  陸鳳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孫悟空的身邊。

  「有些事，一旦過去了，便再也無法回頭。」

  「有些時候，一旦選擇了跪下，那便再也站不起來。」

  「當年女媧鍊石補天，留下過兩塊仙石，其中一塊便是你孫悟空，另一塊則是六耳獼猴。」

  「如今，六耳獼猴到了南海紫竹林，想那六耳獼猴也是能知前後，萬物皆明的靈猴，如今卻是只能淪為凡類。」

  「比起六耳獼猴來，你孫悟空要幸運的多。」

  「最起碼，你曾經反抗過。」

  「孫悟空，你還記得須菩提嗎？」

  孫悟空聞言，當即說道：「當然記得，祖師教我神通法術，我又豈能忘記。」

  陸鳳秋看了一眼孫悟空，只覺這個世界的孫悟空著實是少了一股桀驁之氣。

  可能是因為這世界受佛化影響太深的緣故。

  這個世界的須菩提雖然也是三星洞祖師，但是在六耳獼猴被送到須菩提那裡學藝之後沒多久。

  須菩提便被玉帝調任為涇河龍王。

  按照須菩提的本事來說，他根本不用聽從玉帝差遣。

  涇河龍王這種職位又怎麼能比得上三星洞祖師的位子。

  但是在這個世界之中，三星洞不過是天庭治下的洞天福地之一。

  須菩提雖然本事不小，但一直是在為天庭培養輸送人才。

  當年和孫悟空一起學藝的，除了牛魔王和鐵扇公主，剩下的不是土地，就是灶神，都是些天庭預備小神。

  可見孫悟空當年拜入三星洞，純粹就是須菩提給孫悟空開後門。

  「自從須菩提調任涇河龍王之後，你見過他嗎？」

  陸鳳秋朝著孫悟空問道。

  孫悟空聞言，有些疑惑的看著陸鳳秋，不知道陸鳳秋為什麼會問他關於須菩提祖師的事情。

  而且，通臂猿猴又是如何知道祖師調任涇河龍王的。

  孫悟空心裡雖然疑惑，但是嘴上卻是沒有問出來，只是搖頭道：「我也有些日子沒有見過祖師了。」

  陸鳳秋聞言，微微頷首，沒有繼續追問。

  他現在悠然自得，但不代表他對於這個世界可能隱藏的大BOSS不關心。

  他之所以提了一嘴須菩提，便是想提醒孫悟空，他最初學的本事可都是從須菩提那裡學來的。

  須菩提可不是佛門的和尚，而是道家神仙。

  陸鳳秋悠悠說道：「孫悟空，佛門可不是清淨之地。」

  「其實戴不戴金箍，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有沒有直面如來的勇氣。」

  孫悟空看向陸鳳秋，只覺陸鳳秋著實恐怖。

  他什麼都沒說，對方卻是已然將他的一切都了如執掌。

  便是他為什麼來到萬妖國，也搞的一清二楚。

  雖然這不是孫悟空第一次對陸鳳秋的法力感到高深莫測。

  但依舊讓孫悟空有著一種落差感，同樣是猴子，為什麼通臂猿猴比他厲害這麼多？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回去戴上金箍？」

  孫悟空道。

  陸鳳秋笑了笑，道：「有何不可，金箍能消一次，便能消兩次。」

  「當一個人強大到無所畏懼的時候，還需要怕對方的小動作嗎？」

  「是你不自信，還是你覺得我在騙你，騙你是三界第一戰神。」

  孫悟空聞言，眼睛亮了起來。

  他看著陸鳳秋說道：「通臂猿猴，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

  「我們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麼交情。」

  陸鳳秋笑了笑，道：「我幫你，只是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有趣一些。」

  「我不太喜歡一成不變。」

  「只有求變，才能有機會變的更加強大。」

  孫悟空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並不想看到我成佛。」

  陸鳳秋點了點頭，道：「沒錯，你的直覺一點都沒錯。」

  「我並不想看到你成佛，我想看到你在保護唐僧取得大乘真經之後，光明正大的告訴如來一聲，你，孫悟空，不成佛。」

  孫悟空聞言，道：「這就是你需要我付出的代價嗎？」

  陸鳳秋道：「你要是這麼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孫悟空深吸一口氣，道：「如來真的奈何不了我？」

  陸鳳秋點了點頭，道：「當然。」

  孫悟空道：「那我便試試，取得真經之日，便是我老孫重獲自由之時。」

  陸鳳秋笑了笑，道：「到時候，萬仙國歡迎你來做客。」

  「萬仙國？」

  孫悟空乍然一聽，還有些懵，但仔細一品，便品出了其中的味道。

  「你是想要將這萬妖國的妖怪都給改造成仙佛？」

  孫悟空一臉的驚詫。

  陸鳳秋搖了搖頭，道：「並非是改造成仙佛，而是讓他們成為逍遙之仙。」

  「我有一個心愿。」

  孫悟空反問道：「什麼心愿？」

  陸鳳秋慢條斯理的說道：「我願眾生逍遙，不受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