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龍王獻寶

  讓眾生逍遙，不受束縛。

  可以說是陸鳳秋的願望，也可以說是通臂猿猴的願望。

  通臂猿猴曾經飽受束縛，苦修千年，輪迴幾世，最終還要經歷愛恨別離之苦，方才能證得佛門羅漢果位。

  雖然說，羅漢果位對於很多普通生靈來說，已經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但對於有著陸鳳秋這個本我的通臂猿猴來說。

  就好像龍困淺灘，虎落平陽。

  

  通臂猿猴是有傲氣的，桀驁之輩，方才能有更上一層樓的勇氣和闖勁。

  既然成佛是委屈求全，又不順心意。

  又何必去委曲求全。

  世上已經有太多的不如意，不順心。

  修行，修行，修的本就是一個念頭通達。

  孫悟空聽到陸鳳秋話，好似心底有一根弦被觸動了，三界眾生，何曾有大逍遙。

  在孫悟空尚未學得驚天地泣鬼神的法術之前，他以為只要學得長生不老的本事，就能真正的逍遙自在。

  然而，事實證明，學得越多，本事越大，受到的束縛也就越多。

  從前，他只是一隻猴子，頂多在花果山水簾洞稱王，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也就只是花果山水簾洞而已。

  後來，他變成一個有本事的猴子，練成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法術。

  於是，他眼前能看到的世界便不再只是花果山水簾洞。

  從東海龍宮到幽冥地府，再到天庭佛界。

  孫悟空從不知天高地厚，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孫悟空也曾經剛過，搞得天庭歡聲笑語，與眾仙飲酒作樂，夜夜笙歌。

  他養馬也是一把好手，可惜，他最恨的是別人愚弄他，捉弄他。

  他可以養馬，但前提是你得尊重我孫悟空。

  曾幾何時，他可以為了這尊嚴大鬧天宮，可是經過了如來的五行大山之後，他的桀驁之氣沒有了。

  只剩下了，慫慫慫。

  水底下打個妖怪還得讓豬八戒和沙僧前邊探路。

  若是放在從前，一根金箍棒便能攪得那河水不得安寧，又何須豬八戒和沙僧出手。

  不是他孫悟空沒了以前的本事，而是心氣已失，桀驁不在。

  慫的久了，自我安慰也就多了。

  孫悟空不願意重新戴上金箍，便是怕他僅存的那一點桀驁之心，也會在重新戴上金箍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孫悟空，你想成佛嗎？」

  這時，陸鳳秋朝著孫悟空問道。

  孫悟空聽到陸鳳秋這句話，微微一愣，然後搖了搖頭，道：「人人都說成佛好，我以前本來是不想成佛的，但後來聽人說的多了，我便也覺得成佛也挺不錯。」

  「不過，現在好像我又不想成佛了。」

  陸鳳秋笑了笑，道：「我以為你會痛快的說你想成佛。」

  孫悟空道：「要說徹底不想，那是在說假話，你做過彌勒佛的弟子，你覺得成佛好嗎？」

  陸鳳秋道：「客觀的來說，成佛對於我來說，並不好，但我不否認，成佛對別人的好處，心之所向，即是吾鄉。」

  孫悟空看向陸鳳秋，道：「原來我以為你和我一樣，但現在我發現你和我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我老孫承認你比我老孫厲害那麼一丁點。」

  陸鳳秋高深莫測的說道：「或許吧，你我同為猴類，習慣了不受束縛，逍遙自在，又怎麼能甘願成為佛門的護法。」

  「我心中無佛。」

  「你心中也無佛。」

  「成佛者，應該是心甘情願，而非用大道壓制，以勢逼人。」

  孫悟空深以為然，道：「通臂猿猴，若是當年七大聖反天之時，有你在，恐怕我們也不會輸。」

  「如今的玉帝說不定早已經換了人做。」

  陸鳳秋聞言，笑了笑，道：「玉帝換不換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有隨時讓玉帝捲鋪蓋走人的實力。」

  「你在五百多年前便已經修成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法術，可也僅僅是驚天地、泣鬼神而已。」

  「若是你修成的是壓伏天地，制霸仙佛的神通，如來又怎麼能鎮壓了你。」

  「壓伏天地，制霸仙佛。」

  孫悟空聽到這八個字，眼中微微一亮。

  他自修行以來，通法性，得根源，注神體，修成天仙，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

  他成道之時，天庭震動，幽冥地府十八層地獄的惡鬼都為之哀鳴。

  後來，他又吃蟠桃，吞金丹，法力更是再進一步，得金仙道果。

  在五行山下被壓的五百年，他的法力增長變得緩慢下來。

  五百年的孤寂，讓他的心氣被磨平。

  想要突破金仙，談何容易。

  如來的一隻手，讓孫悟空心中傲氣全消。

  修行者的境界，與機緣有很大的關係。

  孫悟空是女媧補天留下的石頭所化，天生有大氣運。

  所以，他修行得道，不過短短數年之間，便從一介石猴變為震動三界的大妖猴，實力境界趨於金仙之境。

  然而，也正是一路走來，太過順利，導致在被如來教訓了之後，道心受損。

  勇猛精進之氣隨之消失殆盡。

  如今，他的法力雖然又得到了提升，在這三界之中少有敵手，但是他卻不自信了，如來的一隻手讓他的心裡留下陰影。

  如今陸鳳秋的八個字，卻是讓孫悟空想起了過往的一些事情。

  他心中的火，還未熄滅。

  壓伏天地，制霸仙佛。

  他並不想制霸仙佛，他只想逍遙長生，得自在。

  陸鳳秋看向孫悟空，道：「我曾經見過一隻猴子，他敢對漫天仙佛怒吼，我若成佛，天下無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我要這天再遮不了我眼。我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那眾生，都明我意，要那諸佛煙消雲散。」

  「他是猴族的驕傲。」

  孫悟空聞言，只覺心中大為觸動，他看向陸鳳秋，道：「三界之中還有這樣的猴子嗎？」

  「我老孫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他。」

  陸鳳秋笑了笑，道：「那隻猴子身處三界六道之外，不在此方天地之中。」

  「三界六道之外……有機會，我老孫還真想去認識認識。」

  孫悟空眼中閃爍著精光。

  陸鳳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道：「你會見到他的。」

  話音落下，陸鳳秋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孫悟空的身旁。

  孫悟空朝著天空中大喊，道：「通臂猿猴，多謝了！」

  「我老孫這就回去了，這幾日多謝你的款待。」

  說完，孫悟空便駕著筋頭雲離開了萬妖國。

  ……

  青雲山的山頭。

  萬妖女王站在陸鳳秋身旁，道：「大王，就這麼把孫悟空放走了？」

  陸鳳秋道：「要不然呢？你還想留下他？」

  萬妖女王為之一滯。

  陸鳳秋道：「他從來都不是敵人。」

  「這個世上，從來不缺壓迫。」

  「只是眾生生來，皆是自由身，高高在上的神佛以為可以用勢壓伏一切，然而，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孫悟空如果能跨出心裡的那一道坎兒，那這三界日後交給他，我也是放心的。」

  萬妖女王聽了，十分詫異道：「大王的意思是，要扶孫悟空做三界至尊？」

  陸鳳秋笑了笑，道：「並非三界至尊，而是執法者，守護者。」

  萬妖女王疑惑道：「執法者？守護者？」

  陸鳳秋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執法者，守護者。」

  萬妖女王表示不太明白。

  陸鳳秋便給萬妖女王科普了一下這二者的意思。

  陸鳳秋道：「三界不可能執掌在一任天帝之下，那這三界也就會變成一潭死水。」

  「打破規則，重塑規則，從來都不是一勞永逸的事情。」

  「因為，不論是神是佛，終究有心態變老的那一天。」

  「當老舊的陳腐之時，便要有人去祛除陳腐，換上新芽。」

  「只有不斷的推陳出新，方才有無限的可能與變化。」

  萬妖女王似懂非懂的聽著陸鳳秋的話。

  青雲山上，讀書聲依舊。

  從青雲山走出的妖怪，會走到萬妖國的各地去傳播道法，弘揚青雲道場的教義。

  生來自由，只求逍遙，有教無類，不分高下。

  ……

  人生若是一場旅行，那孫悟空的這一場旅行便是飽受挫折。

  他從萬妖國離開之後，回到了觀音禪院去找師父師弟。

  發現師父師弟的人影已經不在觀音禪院。

  苦尋無果的孫悟空只好走了一趟南海紫竹林。

  觀音菩薩看到孫悟空到了，臉上浮現出笑意，道：「悟空，你來了。」

  孫悟空見狀，道：「菩薩，你好像料定了我老孫會來。」

  觀音菩薩笑了笑，道：「悟空，我猜到你會回來，是因為我了解你。」

  「你不會丟下三藏不管的。」

  「你只是一時想不明白而已，等你想通了，自然也會回來了。」

  孫悟空呵呵一笑，聳了聳肩，道：「菩薩說的對。」

  「菩薩，把金箍拿來吧，我戴。」

  觀音菩薩微微一笑，抬手，一道金光浮現，落在了孫悟空的面前。

  孫悟空雙手拿起金箍，重新戴在了頭上。

  「菩薩，現在可以告訴我師父他們走到哪兒了吧。」

  觀音菩薩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悟空，你能想通，我很高興。」

  「三藏他們已經走到了烏雞國。」

  ……

  那日，孫悟空被逼離開取經隊伍，唐僧師徒則在觀音菩薩的幫忙之下渡過了難關。

  師徒三人在離開了觀音禪院之後，一路西行，便來到了烏雞國。

  烏雞國有一條清水河。

  唐僧做夢，夢見自己嬰孩時被棄置於木盆隨水漂流，還有被和尚救起的情景。

  他在烏雞國見到的「清水河」正是他夢中之河。

  唐僧夜不能寐，看到一個自稱是烏雞國國王的鬼魂。

  正在一人一鬼交流之時，唐僧突然聽到了豬八戒的聲音，只聽到豬八戒大聲喊道：「師父，師父，大師兄回來了。」

  ……

  唐僧師徒是如何取經的，如何繼續遭劫的，陸鳳秋雖然不關心，但也派了萬妖國的妖怪去隨時觀察他們的動向。

  他在萬妖國和萬妖女王過著恬淡舒適的日子，順便教化教化萬妖國的妖怪。

  說來還真是愜意。

  不過，西遊一日沒有結束。

  他們就一日處在劫數當中。

  即便他和萬妖女王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他們。

  這一日。

  夢魔來報，說是四海龍王到了萬妖國，前來參見陸鳳秋。

  陸鳳秋聽了，便讓夢魔將四海龍王帶到了青雲山。

  四海龍王以東海龍王為首。

  這一見面。

  東海龍王就自來熟般的朝著陸鳳秋說道：「久聞萬妖國國王通臂猿猴乃是不世出的大神，今日得見大王真容，當真是讓小龍崇敬不已。」

  陸鳳秋懶得和東海龍王廢話，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便直接說道：「四海和萬妖國素來沒有什麼來往。」

  「不知是哪陣風把幾位給吹到了萬妖國。」

  東海龍王笑道：「上次小龍壽誕，本來是想請大王光臨東海的。」

  「但大王既然脫不開身，小龍也不敢貿然造訪。」

  「如今，三界之中已經傳遍了大王在萬妖國教化萬妖的美事。」

  「今日，小龍帶著三位兄弟來萬妖國，便是想見識見識萬妖國的盛況。」

  「大王是通天徹地，得天獨厚的大神，來日若是能將這萬妖國的萬妖都給教化成通曉禮數，知曉道理之輩。」

  「那大王便是功德無量。」

  「到時候，便是玉帝也要封大王為萬仙之師。」

  「小龍和三位兄弟麵皮厚了些，今日特來造訪，便是想和大王結個善緣。」

  「日後，若是大王榮登天界，還請大王不要忘了多多提攜我們兄弟四個。」

  「大王，這是我們兄弟幾個的一點心意。」

  「還請大王笑納。」

  說著，只見東海龍王一揮手，便看到其他三海龍王手裡托著三件寶物走了上來。

  而東海龍王手中則出現一根金色棍子。

  只見那金色棍子和金箍棒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但是又有些不太一樣。

  東海龍王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大王，我手裡的這件是擎天柱，比起孫悟空手裡的定海神針鐵還要厲害三分。」

  「正所謂寶刀贈英雄，這擎天柱正是非大王莫屬。」

  這時，只見那擎天柱直接朝著陸鳳秋飛了過來，在陸鳳秋的臉上蹭了蹭，好像一個向人撒嬌的小孩子。

  陸鳳秋拍了拍那擎天柱，那擎天柱立馬便老實下來，主動變化成一根針落在陸鳳秋的手中。

  陸鳳秋笑了笑，道：「我記得這擎天柱是渤海龍宮所有，怎麼會到了你東海龍王的手中。」

  東海龍王一聽，臉上閃過一抹愕然，隨即面色恢復如初，賠笑道：「大王還真是通曉天地之事，實不相瞞，這擎天柱的確是渤海龍宮所有。」

  「但是渤海龍王在小龍壽誕之時，將這擎天柱當做賀禮送給了小龍，但小龍自知能力有限，配不上此等寶物，所以，便想著將這等寶物送給大王。」

  陸鳳秋聞言，也不計較這些。

  他面色平靜的看著其餘三海龍王手中的寶物，道：「那麼這三件寶物又是什麼呢？」

  東海龍王急忙介紹道：「大王，這三件寶物分別是玲瓏剔透鏡、月光寶盒、七情六慾石。」

  「這玲瓏剔透鏡，可不一般，誰讓他照一照，便一定會說出真心話。」

  「這月光寶盒就更厲害了，能穿梭過去未來，超越時空。」

  「而這七情六慾石，只要掌控此石之人施法，便能控制所有人的七情六慾，讓其迷失本性，是御下的不二法寶。」

  東海龍王朝著陸鳳秋一一介紹著這幾件寶貝的功效。

  陸鳳秋聞言，笑了笑，道：「這幾件寶物雖然各有功效，但在我手中無異於雞肋。」

  「東海龍王，你的心意我領了，至於這寶物嗎，你就拿回去吧。」

  東海龍王一聽，當即擺手道：「咦~~~這怎麼能行呢？」

  「大王，這些寶貝雖然對大王無用，但大王可以送給身邊的人啊。」

  「比如說這玲瓏剔透鏡可以送給大王身邊的這位美人，讓她用來梳妝打扮也是好的。」

  「再說這七情六慾石，這可不一般，大王雖然神通蓋世，但這七情六慾石能讓大王如虎添翼。」

  「大王又何必拒絕呢？」

  陸鳳秋笑了笑，道：「既然你如此推崇這七情六慾石，不如你來試一試這七情六慾石如何？」

  東海龍王面色一變，道：「大王說笑了，不如這樣吧，大王若是覺得這七情六慾石雞肋，不如讓小龍用這七情六慾石來試一試大王的神通。」

  萬妖女王一聽，當即喝道：「大膽東海龍王，你是想用這七情六慾石控制大王嗎？」

  東海龍王的目光在萬妖女王的臉上一掃而過，然後急忙低頭道：「小龍不敢，小龍不敢。」

  這時，陸鳳秋拍了拍萬妖女王的手，道：「無妨，讓他試試。」

  東海龍王一聽，躬身道：「大王心胸寬廣，小龍佩服。」

  「那就請大王準備。」

  「小龍這就動手了。」

  陸鳳秋一聽，道：「儘管來便是。」

  東海龍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然後手持七情六慾石，朝著陸鳳秋揮去。

  只見那七情六慾石泛起七彩神光，朝著陸鳳秋籠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