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皆在我心

  破廟之中。

  唐僧聽到陸鳳秋這般言語，不禁說道：「通臂猿猴施主，你陷入魔障之中了。」

  「你生了爭強好鬥之心，你在不平，你在嫉妒悟空，對嗎？」

  陸鳳秋卻是微微一笑，道：「三藏是在說我對孫悟空羨慕嫉妒恨？」

  「若是以前的我，自然是這樣，然而，現在的我，對孫悟空絕對沒有半分羨慕，也沒有半分嫉妒與恨意，只有那一分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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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界眾生，皆在我眼，三界眾生，皆在我心。」

  唐僧聽著陸鳳秋的言語，只覺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從他的心頭升起。

  好像在他眼前出現的不是一隻猴子，而是一個如同佛祖一般悲天憫人的存在。

  這讓唐僧大為詫異，唐僧不由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通臂猿猴施主，你比貧僧想像的還要厲害。」

  一旁的豬八戒在一旁嘟囔道：「我說那個通臂猿猴，和你有仇的是死猴子，我們可是和你無冤無仇啊，你能不能讓我們找些東西吃，我老豬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肚子都快餓扁了。」

  一邊說著，豬八戒還一邊摸著肚皮。

  沙僧在一旁說道：「二師兄啊，大師兄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怎麼能和我們沒關係呢？」

  豬八戒朝著沙僧拍了一下，道：「反正我餓了，我想吃飯，死猴子法力高強，現在指不定去哪兒浪去了。」

  「我們總不能在這裡等著，不吃不喝吧。」

  「便是你我能受得了，那師父可是肉體凡胎，又怎麼能受得了呢？」

  「哦？對吧，師父，你也一定餓了吧~~~」

  唐僧在一旁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時，黃眉大王在一旁喝道：「豬八戒，你想屁吃，知道你現在是什麼狀況嗎？」

  「你再嘰嘰歪歪，就把你這頭死肥豬給烤了吃！」

  豬八戒聞言，擺著胳膊，有些尷尬的說道：「不給吃就不給吃嘛，何必那麼凶，真是的！」

  就在這時，陸鳳秋出聲道：「大師兄，你去找些素齋來，給他們吃吧。」

  黃眉大王聽了，一臉愕然的說道：「師弟......」

  陸鳳秋笑了笑，道：「去吧，便是他們不吃，你我總是要吃的。」

  「我們和他們並沒有仇怨，相反，將來他們也是佛界中的一員，多一條朋友多一條路，你雖然是彌勒佛座下弟子，但是往後我若離去，你在佛界之中便是孤立無援。」

  「有些事情，又不能讓彌勒佛知曉，你也是需要些朋友的。」

  黃眉大王聞言，便直接問道：「師弟，你要去哪兒？」

  陸鳳秋笑道：「去我該去的地方。」

  黃眉大王一聽，只覺今天的師弟真是怪異無比。

  先前，陸鳳秋也不知使了什麼神通，讓孫悟空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這讓黃眉大王暗暗覺得，今日的通臂猿猴已然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變化。

  先前他就聽師弟通臂猿猴說不成佛了，剛才更是滿口對於佛界的不滿。

  難道，師弟他想墮仙成妖？

  「師弟，其實我也覺得做佛沒什麼好的，要不是三界之中，佛界根基勢大，我也不想去成什麼佛，做個妖又如何？」

  「且自逍遙自在，無人拘束，倒也快活。」

  「只可惜，如今的三界，妖族的生存空間是越來越小了。」

  黃眉大王在一旁搖頭感慨道。

  陸鳳秋微微一笑，道：「師兄，快些去吧。」

  黃眉大王點了點頭，只覺腳下的路，變得有些沉重。

  唐僧在一旁道：「通臂猿猴施主，你的慧根已然超過了這三界中的絕大多數人，你為何要這麼做呢？」

  「難道成佛在你眼中真的那麼不堪嗎？」

  陸鳳秋道：「成佛又能如何？佛也好，妖也罷，不過是外在的身份而已。」

  「如果自身的道足夠強大，想要成佛，便可以成佛，想要成魔，便可以成魔。」

  「想做天帝，一樣可以做一把天帝的癮。」

  「佛渡的不是世人，而是自己。」

  「佛法普度的也不是眾生，一樣也是自己。」

  「三藏，你真的相信世上能有普度眾生的佛法真經嗎？」

  「你真的相信在這世上，佛可以讓眾生全部歸於極樂嗎？」

  「三藏，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其實本質上是一致的，都是在渡自己。」

  「只不過大乘佛法更適合佛法的傳播而已。」

  「三藏你是一個聰明人，我不信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唐僧在一旁雙手合十，道：「通臂猿猴施主，也許你說的對，但凡是只要有一線希望，便值得去追求，要不然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呢？」

  「如果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那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

  陸鳳秋聞言，贊道：「三藏，你說的沒錯，這便是道啊。」

  「這便是你追尋的道，也許這條路可能是錯誤的，但是你並不後悔，這便已經足夠了。」

  「三界眾生，又有幾人能做到像三藏這般，堅持自己的道呢？」

  唐僧只覺眼前的通臂猿猴和真正的大智慧者沒什麼兩樣，一點都不像是要墮落成妖的樣子。

  或許是他太執著於妖、人、佛、仙的身份了。

  只要守持一顆向善的本心，是人、是妖、是佛、是仙，又有什麼區別呢？

  這才是佛家覺者的最高境界吧。

  唐僧朝著陸鳳秋雙手合十，只覺和陸鳳秋參禪說法十分有趣，仿佛又讓他回到了幼時，初學佛法之時的那些歲月。

  豬八戒看著唐僧和陸鳳秋說個沒完沒了，碰了一下一旁的沙僧，道：「喂，沙師弟，你覺不覺得這個通臂猿猴有些怪。」

  沙僧道：「二師兄，怎麼怪了？」

  「我覺得通臂猿猴施主很好，很講道理啊。」

  「比以前我們遇到的那些妖怪講道理太多了。」

  豬八戒道：「對啊，就是他太講道理了，你什麼時候見過妖怪講道理的？」

  沙僧撓了撓頭，道：「二師兄，妖怪難道就不講道理了嗎？」

  豬八戒聞言，道：「好像也是啊，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妖怪講道理倒也不是不行。」

  ……

  萬妖國。

  妖氣縱橫三萬里，這裡是妖的國度。

  這裡有著法力高深的萬妖女王。

  萬妖女王在萬妖國已經呆了近千年，她雖然身在萬妖國，但是卻沒有一天不在記掛著她的心上人，神猴大將軍。

  當她得知神猴大將軍的亭子被凡人百姓給推倒，重建為大聖亭的時候。

  她很憤怒，她準備去懲罰一下那些村民。

  但是她聽到了手下的匯報。

  「女王，將軍已經和他的師兄黃眉大王去過那個村子了，屬下親耳聽到將軍已經親自出手懲罰了那些村民。」

  萬妖女王眼神迷離的躺在軟榻之上，她有著魅惑眾生的容顏，但是她只傾心於神猴大將軍一人。

  她一手抬起，施展玄光術，只見那洞中出現了一副畫面。

  那是黃眉大王在山林間行走的畫面。

  「大將軍離開了佛界，和黃眉大王在取經路上，設下了小雷音寺，準備為難唐僧師徒。」

  一旁萬妖女王的手下說道。

  萬妖女王慵懶的點了點頭，道：「黃眉大王在做什麼？」

  女王的手下道：「好像是在找食物。」

  萬妖女王看向一旁的雪妖，道：「雪妖，你和我走一趟，去見一見這位黃眉大王。」

  雪妖聞言，點了點頭，道：「是，女王。」

  ……

  山野之間，黃眉大王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撓著後脖子，有些無奈的說道：「這荒郊野外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去哪兒找齋飯呢？」

  就在這時，黃眉大王抬眼望去，之間那不遠處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小院。

  小院當中，正在升起裊裊炊煙。

  黃眉大王心頭一喜，當即朝著那小院奔去。

  ……

  萬妖女王和雪妖在半山腰上施法，化身為兩個農婦。

  又變化出了這麼一間獨門小院。

  二人在院裡忙活著。

  這時，黃眉大王來叩門。

  ……

  破廟中。

  陸鳳秋手中拿出雀仙的雕像，和一旁的唐僧說道：「三藏，你覺得萬物生靈，誰最無情？」

  唐僧聞言，緩緩說道：「這......」

  陸鳳秋笑了笑，道：「三藏，七情六慾，眾生皆有，為了成佛，捨棄了這些，在很多人眼中，是大智慧。」

  「然而，你認為的，並非是別人認為的。」

  「在這世上，有些很多比成佛更加重要的東西。」

  「就好比三藏你，你明知大乘真經有可能並非像觀音菩薩描述的那般美好，但是你依舊不辭萬里，堅定不移的去取經，那是因為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愛眾生，眾生未必愛你。」

  「而你所求，並非是眾生愛你，你所求的，不過是自己心中的那份道罷了。」

  「三藏，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唐僧聞言，只覺陸鳳秋好似他肚子裡的蛔蟲一般，簡直是成了他知音一般的存在。

  唐僧若有所思，道：「那通臂猿猴施主，又是為了什麼呢？」

  陸鳳秋笑了笑，抬起手中的雀仙，道：「為了她，為了她不被辜負。」

  「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成佛於我而言，不及她這一生痴情。」

  「我得給她一個交代。」

  「三界有情眾生，她亦是其中之一。」

  唐僧看著陸鳳秋手中的雀仙雕像，道：「通臂猿猴施主，貧僧也知曉你和雀仙的故事。」

  「只是，雀仙不是已經亡故了嗎？難道你準備去尋找她的轉世？」

  陸鳳秋笑了笑，道：「三藏，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並沒有死，她遭遇了一場劫難，變為了蛇妖。」

  「在世人眼中，妖、佛有別，即便她深愛著神猴大將軍，也只能是默默的遠望著，不敢有著一絲一毫的僭越。」

  唐僧道：「所以，施主是為了她而選擇不成佛了嗎？」

  陸鳳秋微微搖頭，道：「我不成佛，只是因為我不想成佛，與旁人無關。」

  「我若想成佛，靈山掌門之位，我也一樣可以坐得。」

  唐僧：「……」

  豬八戒和沙僧在一旁聽到這話，豬八戒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陸鳳秋，碰了碰一旁的沙僧，擠眉弄眼的低聲道：「沙師弟，你說這是不是一個瘋子.......」

  沙僧：「……」

  這時，只聽得廟外傳來了黃眉大王的聲音。

  「師弟，師弟啊，飯菜來了，飯菜來了。」

  只見黃眉大王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農婦。

  農婦的腰間還挎著兩個籃子，用布蓋著。

  豬八戒是第一個跳起來的，他搓著手，走到那籃子跟前，一臉笑意的說道：「啊呀，飯來了，飯來了，快餓死我老豬了。」

  「來我老豬看看都是些什麼好吃的。」

  說著，豬八戒走到其中一個農婦身旁，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大姐，都帶了些什麼齋飯，讓我老豬看看啊。」

  這時，只見那農婦罵道：「哪裡來的肥頭大耳的豬頭，我們做的齋飯可不是給你吃的。」

  「去去去，一邊去。」

  黃眉大王道：「師弟，這兩個婦人非要跟著一起來，說想見一見高僧，討一個緣法，我也沒辦法。」

  陸鳳秋笑了笑，抬手道：「無妨。」

  這時，只見其中兩個農婦將齋菜擺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招呼著唐僧還有陸鳳秋，道：「二位，快些過來用齋飯吧。」

  陸鳳秋抬了抬手，請唐僧一同到那石桌上用飯。

  陸鳳秋剛走過去，這時，只見其中一個農婦「啊呀」一聲，直接朝著陸鳳秋的身子暈了過去。

  陸鳳秋一手攬住了那農婦的腰肢，農婦扶著頭，一臉深情的望著陸鳳秋。

  這一眼，好似穿越了千年，千年不改，痴心不變。

  陸鳳秋一眼便已經看出了這農婦的身份。

  這農婦便是萬妖女王。

  萬妖女王的眼中，只有神猴大將軍。

  陸鳳秋微微一嘆，若非他的本我意識覺醒，這具神猴大將軍的化身註定和萬妖女王有緣無份。

  萬妖女王最終的結局也會是青燈古佛為伴。

  而且是帶著萬妖國的妖怪一同歸順佛界。

  西遊之劫，順應天道，平定萬妖，擴大佛界勢力，這是如來的手筆。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眾生為棋。

  萬妖女王的情誼終究是錯負了。

  不過，這一世，他已然覺醒了本我，自然不會再去遵從這些規則。

  他是來打破規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