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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湮滅

2024-06-02 18:16:42 作者: 規劃失憶

  就在她轉身離開的瞬間,那個她住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的四合院在她的身後,像一座無間地獄的門一樣,「轟隆」一聲永久地關閉了。

  只聽得那些殘磚斷瓦到處亂飛的聲音,只聽得那四起的肅殺的絕望的叫喊聲。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就在琉璃城最為繁華的地段的僻靜一角,這座小小的四合院曾經像一座宮殿承載了她與沐同的全部生活,現在它像一個垂死的老人,帶著那些未完的事,帶著那些妄圖在它的身上再榨取幾滴血液的人們一起了無蹤跡了。

  什麼戒指?什麼琉璃王位?在她的眼中都不復存在了,只剩下無岫山莊那裡的青山綠水,還有扎著短褲,總是捉弄她的師姐,還有那個文質彬彬總是咬文嚼字的月心師姐。

  她走了,不敢再回頭。

  所有的人都死了嗎?

  回到客棧里,她對著來向她回報消息的無臉人問道。

  「是的,琴小姐,所有的人都死了,就像司馬府里的那場浩劫一樣,整個院子裡片瓦不留。」來人低沉著聲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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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樣,他們不一樣的。」她看向窗外,依然是車如流水馬如龍,大街上的行人依然摩肩接踵,誰也不知道在她的心裡已然翻天覆地,誰也不知道她始終不敢跨出房門去確認一下那一聲「月塵」叫的是不是她的師姐。她不敢。

  良久,她嘆息著說道「怎麼能一樣呢?當初司馬府里尚且有無名姑娘去給他們上香,尚且有神秘的老婆婆去那裡哭一陣笑一陣,可是我的四合院呢?沒有人會去,也沒有人敢去。」她思忖了一會,嘴裡念叨著「沒有人敢去,沒有人敢去,是什麼人那麼大膽敢去司馬府祭奠?」

  她突然像醒了一樣,「如果不是月塵師姐,誰會有那麼大的膽呢?」

  想到這裡,她拿起自己的風衣,披在身上,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像一陣旋風一樣,衝出去。

  一直跟著她的無臉人也是惶然一驚,不得不起身追去。

  她跑得很快,耳邊只聽得那風聲呼呼地叫著,使勁地刮擦著她的臉頰,她只恨不得一步就走到四合院裡。那裡有著她最為尊敬最為思念的月塵師姐。

  可是等她趕到的時候,只是一片焦土與幾截枯木而已。

  那些扭曲的屍體,那些不甘而張大的嘴巴,像一場笑話,冷冷地看著她。

  「師姐。」她悽厲的聲音在這片焦土上響起,伴隨著她的淚。

  「你為什麼不認我?」她不解地喊道,「為什麼?我怎麼那麼笨?你就在我的身邊啊。師姐。」

  她無助地蹲在這殘坦敗壁之下,抱著雙膝抽泣了起來。

  她回想了很多事,很多很多都能證明那個受傷的無名姑娘就是她的師姐月塵,奈何當時已惘然啊。

  無臉人站在她的身旁,用手輕輕地拍了拍了她的肩膀,惆悵了很久才說道「世間的事,冥冥中自有定數。人與人之間,也是講究緣份的。有的人傾盡一生,始終求不來自己所愛;有的人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人生的大圓滿。」

  說完,無臉人看向遠方,遠方的遠方是那一盞盞如詩如畫的燈火,是那一峰峰邊天碧的青山,當夜幕把那那一座座此起彼伏的山峰染成了青黛色的時候,他看見那樣一個嬌小柔弱的姑娘,她像一隻受傷的小鹿一樣立在騾車的旁邊。

  他跟了她一路,他知道她被別人騙了,所幸人家只是騙走了她的錢,而他一直在暗中跟著她,只要那些人膽敢膽大妄為的話,他一定會幫助她,也一定不會放過那些人的。可是她太容易輕信別人了,他希望在他可控的範圍內讓她受到點教訓。

  於是在暮色四合的時候,在她六神無主的時候,他輕輕地來到了她的身邊。

  他像一盞燈,給她帶來一光明,然後他們一起經歷了所有的悲歡離合,只是他所有的悲歡離合皆與她有關,而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只與一個叫作洛川的少年有關。

  他心知肚明,這世上又有什麼事是輕而易舉便能得到的呢?

  絕沒有這樣容易的事。

  他篤定地想道,只要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的,哪怕她現在眼裡容不得自己,總有一天,她會憐取眼前人的;總有一天,她會知道只有他是永遠地陪伴在她的身邊的。

  可是她不給他機會,就這樣,就在那一個小鎮的路口上,她遇到了願意帶她去琉璃城的商隊,於是她攆他走了。

  理由是她不想再欠他什麼了。

  是的,她不想再欠他了。如果他們之間沒有虧欠的話,那麼他們之間還有些什麼?

  他痛苦極了,他知道那個商隊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可是她什麼也不懂。他所說的一切在她的眼裡都是因為他自私的愛,他要阻止她去尋找她的洛川哥哥,去尋找屬於她的幸福。

  所以他什麼也說不了。

  那一刻他灰心至極,他真的負氣走開了。

  走開了,然而心裡依舊是放不下的,放不下那樣一雙如春天的湖水一般明汪汪的大眼睛。

  他一閉上眼,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就在他的眼前眯成了縫了,溫柔地對他笑著。

  他怎麼捨得,又怎麼放得下。

  喝醉了以後,他想忘記她,儘管喝醉了,然而頭腦卻明晰無比,刀刻般地她就這樣住進了他的腦袋裡。

  於是他不管什麼尊嚴,不管什麼難聽的話,他一路跟去。

  她終於知道了,她被騙了。

  那一刻在那間明滅不定的屋子裡,他不知道她的心裡是否曾經後悔過沒有聽他的話,沒有好好跟他在一起。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拼死把她救了出來,把她安頓好後,兩個人相顧無言。

  他不得不離開了,哪民的她說「她喜歡他」了;哪怕他真的從她的眼裡看到了絲毫的柔情,可是他必須走了。

  因為沒有誰能治癒蝴蝶粉的傷害。

  他不但瞎了,他的你還像被火燒過一樣。

  他不能拖累她,更不能讓她看到這樣一個恐怖的青代,青代在她的眼裡應該是永遠風流倜儻的,永遠不慍不惱的,永遠溫柔似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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