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老乞丐

  今天的天氣真好，由不得豐景不出去走一走，如果不出去走的話簡直浪費了這大好的時光。

  豐民推著輪椅，好奇地問道「公子，這次是要去哪裡？」

  豐景輕搖著扇子，其實天氣並不熱，然而搖扇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了，他搖得扇子也很奇怪，並不帶動一絲一毫的風來，只是輕輕地擺動著，不但豐景自己感覺不到半點風來，他周圍的人更是感覺不到風吹在身上的感覺。

  當月塵從樹木的罅隙里看豐景的時候，她對於他一邊搖著扇子他的髮絲絲毫不動的功力內心裡大為驚訝。她在心裡思忖著「他到底是誰？我與他又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搖搖頭，只記得自己與真假姐妹是從景豐園裡跑出來，只記得那天她們偷了東西，然後她抱著那些偷來的胭脂水粉沒命地跑啊跑啊，一直跑到無路可走。

  可是豐景園在她的記憶里又有著潔白無瑩的雪花，像街上老頭賣的白白的一團團的棉花糖一樣，還有猶如夢境一樣的鞦韆，那鞦韆與她記憶中的青藤做成的鞦韆又完全不一樣。那鞦韆又精緻又合適，全是美好的回憶；而記憶深處的鞦韆不但會勒著手疼，更會硌得屁股疼，最主要的是記憶中她總是偷偷地一個人跑去盪鞦韆，而景豐園裡，她清楚地記得那個高大的身影，那隻總是遠遠地跟著她的大黑狗，他們都是誰？他們都去哪裡了？

  她現在能看到的只有豐景，她又怕他又敬他，她不敢貿然地出來。

  他到底是誰？她想去信任的那個序光在哪裡？她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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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能遠遠地跟著他，看看那個坐在輪椅上面帶微笑的人到底是誰，想幹嘛。

  午後的陽光像藍絲絨一樣美麗，廣闊的天空上，偶爾有雲朵飄過，像大海一樣湛藍湛藍的天空看起既深邃又高遠，讓人的心情大好。

  她總覺得自己暗戳戳地跟在別人身後非常不好，可是為了弄清楚她的前世今生，她必須這麼做。她必須知道誰是敵是友，然後才能更好地履行她對司馬真的承諾。

  豐景剛剛來到洛川王府，王府的正大門本應該安安靜靜才對的，然而他還沒走到大門口，洛川王府門前的兩尊石獅子仿佛活了一樣，呲牙張目地面目可憎起來。

  他猶疑地問豐收道「你說，這洛川王府又鬧什麼妖呢？」

  豐收謹慎地問道「公子，要不要我去看一看呢？」

  「不」，豐景停下一直搖著的扇子，指著前方說道「我們一起去吧。」

  豐收吩咐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隨從說道「你們在這邊等著，我跟公子一起過去。」

  那兩個隨從恭恭敬敬地回答了聲「是」便侍立在道路的兩側，目光一動也不動地跟著豐景的身影。

  走近了，豐景才看到原來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躺在洛川王府的門口自顧自地捉著虱子，他捉虱子不打緊，主要是他還把上半身衣服都脫得乾乾淨淨，裸露著滿身污穢的身子，看不出哪裡是污泥哪裡是他的皮肉來。王府的下人們可能第一次見到有人膽敢在王府的大門前袒胸露乳旁若無人地捉虱子。

  有兩個人圍著他，好說歹說地讓他挪個地方，可是那乞丐仿佛有心與王府作對似的，不管對方說什麼他只充耳不聞，一邊裝作聽不見那些人的說話聲，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咦？這虱子怎麼越捉越多？而且還喋喋不休地吵死個人。」

  王府中的下人自然聽得出這老乞丐哪裡是耳背聽不到他們的說話聲，他不過是不想搭理他們而已。不但不搭理他們堂堂洛川王府的人，而且還出言不遜，一張口就是嫌別人「喋喋不休」，且不去想他自己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亂糟糟的身子露出來，也不怕王府里的女眷出來看著怎麼辦。

  這乞丐倒是無所畏懼，可是那些下人們卻是要受罰的。

  到底是有人忍不住了，一個小伙子抄著掃帚，從大門裡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大聲說道「老叫化子，我告訴你，你必須給我馬上滾蛋，不然我打死你。」

  他說話的聲音惡狠狠的，高舉著掃帚，像是要馬上打下來的樣子，可是他把那句威脅的話說完之後，那把他抄在手裡的掃帚還高高地舉在半天空。

  老乞丐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威脅，繼續悠然自得地翻著自己那件破得不像樣子的上衣，繼續找著他的虱子。

  不但把那件破舊的上衣拿在眼前仔細地瞅，而且還高舉著他那件破舊的散發著鎪飯味道的上衣對著陽光仔細地找著虱子，未了，他似乎沒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虱子，他又迎著風招展著他那件破上衣，仿佛那風會把他想像中的虱子帶來一樣。

  那年輕的下人似乎再也忍無可忍了，他看看那兩個對著老乞丐苦口婆心地勸著年紀稍大的僕人，又看看那不管老僕人如何勸說都無動於衷的老乞丐，他終於怒了，年輕人的血氣方剛就這樣帶著衝動與失去理智的脾氣促使他像失控的野獸一樣沖向那個老乞丐。

  「你再不走，我就跟你拼了，你憑什麼這麼欺負人？」

  說著，他就一頭奔向那老乞丐。

  那老乞丐好像完全無視他一樣，一點也不在意就要有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來衝撞自己瘦弱的身軀。

  直到那年輕人衝到他的面前，他才抬抬眼皮，漫不經心地把他那件破上衣往年輕人的腦袋上一擋，只聽「嘶啦」一聲，他的那件本就破舊不堪的上衣一下子破了一個大口子。

  那年輕人的頭顱就那樣卡在那件破上衣上，進也進不去，退也退不了。那年輕人氣得哇哇大叫，只著把老乞丐的祖宗十八輩從墳墓里刨出來罵個遍了。那老乞丐依然不慌不心地仔細地在破了一大洞的衣服上找著虱子。

  一邊找還一邊面帶笑容地問道「你是洛川王府的人嗎？好生沒有教養。我一個天地不容的老乞丐在你們王府門前曬一下太陽，你叫什麼叫？真是黃犬小兒最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