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親事

  俗話說得好，婦人們都是「頭髮長，見識短」，這張大財主家的小妾尤其如此。在家的時候聽從父母的命令，嫁給張大財主後，好日子沒過幾天，便有了女兒張春花，自此她便一直處在張大奶奶的欺壓下，同時張大財主又納了美婦，哪裡還記得她呢？深居家中，待人接物倒是持重，只是那七竅玲瓏心一竅也沒有。

  對於媒婆的突然造訪，她只得是她長時間沒去媒婆家了，正如媒婆流著幾滴眼淚說得那樣「妹妹，慣日子不來看我，我想妹妹想得慌。」

  媒婆邊說邊暗搓搓的流淚，如何讓那小妾不信？

  小妾見她流淚，婦人心善，如何能止住淚水？她的眼淚倒想錢塘江的春潮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那媒婆是假意流淚，小妾卻是動了真情。又拉住媒婆的手，說起一段又一段生活中不如意的事。

  媒婆之所以能聞名十里八鄉，並不是一點水平也沒有的人，見小妾與她拉家常，說個不停，她連插嘴的機會也沒有，心下倒是一點也不急。

  直到小妾邊用手帕拭淚便說起了女兒張春花來。

  只聽小妾嘆口氣說道「姐姐是不知道啊，我在張家這日子過得是清湯寡水，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可是我的女兒可怎麼是好啊？因為是庶出，老爺一向不大放在心上，大奶奶只管把自己的兒女發送給那些好人家，倒是我的春花，要模樣有模樣，要人才有人才，一向又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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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她又要哭了，媒婆見時機成熟，她像是替小妾感到不平一樣，回道「要我說，張大奶奶也是個忒不賢惠的人了，就算她不待見你，那小姐到底也是老爺的親骨肉，她又如何不管不問呢？到底她也是小姐的大娘啊。」

  小妾回道「誰說不是呢？可是我現在連見老爺一面都沒機會，哪有機會跟他說一說春花的婚事呢。再說了，女大不中留，這守寡的滋味我可是吃盡了苦頭的，怎能讓春花也和我一樣呢？前幾日，大奶奶的女兒出嫁，那排場，春花看了好幾天都悶悶不樂。再到姑爺回門，春花躲在樹上悄悄地瞅見了姑爺，是那般風流，回來後她整個人都變了，總想著去姑父那裡串一串門，要不是我攔著，誰知道會怎樣呢。」

  媒婆又長吁短嘆一回，她反倒不提起她此行來的目的，她看著小妾發愁的樣子，再聽了小妾對她說得那些話，她知道張春花春心已動，只待給她找個郎君，哪裡便有不允的？只要能行男女之事，她斷無不肯之理，只是她是一個姑娘家，天天滿村子裡轉，即使是有了心上人，哪裡說得出口？她心裡一邊為女子們叫屈，一邊又暗搓搓地想全是女子們麵皮薄，不然哪有她這樣的好營生？要是姑娘們看上哪個小伙子，直接往挑明了的說，俗語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哪還有她媒婆什麼事呢？

  她心裡這麼想，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

  她又問道「妹妹啊，你這作娘的，可知道我們家小姐有沒有意中人呢？」

  小妾淚眼婆娑地回道「不瞞姐姐說，一個庶出的小姐，又不能討得她爹爹歡心，哪裡還敢有意中人之說呢？說起這個事，倒要求姐姐多多幫襯著才好，姐姐交遊廣泛，有沒有哪些適婚的適家弟子還望姐姐幫忙說合說合，也不枉我們姐妹一場。」

  媒婆作難地回道「你瞧，大奶奶的兩個姑娘都配著世家弟子去了，個個都是做了大老婆，可是那是大奶奶的姑娘啊。身份上不說尊貴，嫁妝上不說排場，單說這大奶奶為人一向刻薄，這個妹妹你是最清楚不過的，不把小姐拿去給人家作妾這都不像大奶奶的作風。你說世家弟子的妾日子會好過嗎？這世上男人都是一樣的，初始圖個新鮮，可是新鮮勁一過，哪還有小妾的存身之理？就像鮑魚海鮮吃久了也會膩的，何況人是會老的呢。妹妹，你不是最好的例子嗎？你看，自從你生了小姐，老爺來過你房裡幾回？」

  她這一說剛好戳中了小妾的心事，那些孤枕難眠的夜晚，那罐被她數得光滑溜亮的黃豆，她如何不知？那心癢難耐的念頭像一百隻小蟲子一樣戳著她的心，可是她望穿秋水也盼不來老爺偶爾的光臨。

  落葉讓她難過，飛花讓她流淚，她已經不知道她難過了多久了。

  媒婆的話像一劑猛藥，頓時她絕望地看著她問道「那姐姐說可怎麼辦才好？我才不要我的女兒重走我的老路了呢，那樣我們母女也就太慘了。我嘛，是早早地沒了娘，爹爹又愛喝酒，嫂子又不能容我，是以不得不如此苟且偷生，求姐姐救救我的女兒。」

  說完，小妾拉著她的手「撲通」一聲跪下。

  媒婆連忙扶起她，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妹妹這是做什麼？你這麼說的當空，我已經琢磨出一個合適的人來，只不知妹妹心下如何。」

  小妾驚喜地問道「姐姐可是有合適人選？但聽姐姐安排。」

  媒婆回道「要說這人呢，以前我倒是不敢跟妹妹提起來，可是今兒，妹妹說到這裡了，我倒是要跟妹妹好好說一下這個來。」

  小妾雙手給她奉上一杯茶，坐在她的膝蓋邊聽她說道「妹妹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哪有為娘的不心疼自個兒的女兒呢？小姐的親事我雖然沒說，可是一直放在我心頭。前幾日，我們村子裡秦二狗回來了，原本這個人我是看也不會看一眼的，剛出生就死了爹，他那個娘又不像妹妹一樣恪守婦道，還是個浪蹄子，與左鄰右舍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聽說秦二狗一直在外面客棧里當著跑堂的夥計，這般沒出息的人提他做甚？可是前幾日他回來了，帶回一個遠房的表妹。那遠房表妹據說是有點傻裡傻氣的，可是卻像神仙一樣，只要生病的人讓她隨便摸一摸，保證藥到病除，價格還便宜，一切全聽秦二狗的安排。這不，半個月的時間讓秦二狗賺得盆滿缽滿，秦二狗這人可精明著呢，賺了錢立馬買房子置地，一下子就闊氣起來了。這樣還不算，他還看不起我呢，還在村子裡揚言他一定要明媒正娶一個世家嫡出的小姐，還要小姐親自央媒人求著他。擱往常這樣的小蹄子我是不理的，可是誰叫妹妹有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