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落難

  他關上門，坐在板凳上生著悶氣。

  他娘走過來，問道「二狗，你咋了？你看，現在都可以頓頓吃上白面饃饃了。」

  他娘便說使拿出一個雪白的饅頭來遞到他的手裡，秦二狗一把打開，喝道「」：不吃，不吃，拿開，拿開。」

  他娘便罵道「作死的，挨千刀的，天殺的，好好的饅頭不吃，你想吃什麼？」

  罵聲不絕於耳，可憐月塵嚇得呆了，只能拿起掃帚把院子來掃。掃到秦二狗坐的地方，只能悄悄地繞開。

  就這樣，秦二狗還是生氣地一腳踢開月塵正在掃動著的掃帚。月塵連日來勞累至極，哪裡禁得住他這一踢？掃帚理所應當地被踢飛了。

  秦二狗又生氣地罵道「你會幹什麼？連個掃帚都拿不住，又笨又傻。」

  秦二狗他娘以為秦二狗要打月塵，她的白面饃饃可都是月塵掙來的，她一下子跳出來，打著秦二狗罵道「沒良心的白眼狼，又笨又傻怎麼了？還不是賺錢給你花，你個二愣子。」

  月塵看見秦二狗挨打，於心不忍，只得走過來，委委屈屈地求秦二狗她娘不要再打了。

  以前的秦二狗看見月塵那是如天女下凡般恭敬，現在的秦二狗再看見她，就像看見掃地的僕婦，端茶的丫頭一般了，加上又因為他對月塵惡言相向才惹得他娘來教訓他，現在又看見她一臉委屈與迷茫地去與他求情，此時哪還記得她的好？

  

  一股惡氣衝上心頭，不管不顧地對著月塵罵起來。

  月塵再傻，也知道那些話終究不是什麼好話，只能抱住自己可憐兮兮地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想哭吧，又不知道為何要哭，雖然委屈，心中卻並不覺得如何地傷心；不哭吧，自己的樣子實在太為可笑了。

  她總有一種感覺，就像在景豐園一樣，她總覺得這裡與景豐園一樣並不屬於自己，所以看著一地的狼籍，她或許是有難過的，但並不傷心。

  所以當她看著暴躁的秦二狗時，也不知是什麼力量促使著她走到他的身邊，溫言細語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讓你這麼為難？」

  他看著她，愈加生氣，原本是媒婆看不起他，不想把張大財主家的女兒與他說媒，他眼珠子賊溜溜地一轉，卻這樣對月塵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就因為你在這裡，我連個媳婦都說不到。人家媒婆都不願意給我說媳婦，就是因為我養著你這個傻子，不然那十里八鄉的大姑娘還不是隨便給我挑啊？」

  月塵聽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走吧，真是對不起了。」

  她說這話是出於真心，至於走到哪裡她心裡委實一點把握也沒有。對於過往的一切，她的腦海里總是朦朦朧朧的，並沒有清晰的脈絡。

  聽到這她這麼說，秦二狗慌了，她當然不能走了，她走了，就再也沒有搖錢樹了。

  他又假惺惺地悲戚起來，說道「你一個弱女子，走到哪裡我能放心呢？原本是看著你傻，才把你帶到家裡來養的，又怎麼會因為這些婚姻之事害你一個孤苦的女子到處流落呢？假如遇到好人還好，萬一遇著歹人，那可怎麼辦才好？」

  說著，他還抹起兩滴眼淚，那眼淚也是真的，只不過是他為自己的命運有這些戲劇性的變化卻終不能攀上富貴之門而傷感。

  月塵看著他，同情地嘆了口氣說道「這有什麼難的？我聽說想要說親，找媒婆就可以了。」

  秦二狗繼續假惺惺地回道「說來容易，因為你在這裡，大家都把你看成我的媳婦，哪個肯願意讓自己家正正經經的姑娘委委屈屈的做小房呢？可是他們又哪裡知道我跟你原是清白的呢。你連家人都不知道在哪裡，我又怎麼可能娶你做大房呢？你既沒有家人，又沒有妝奩，人又傻，如何做得大房呢？」

  這話說得月塵一愣一愣的，所謂的大房小房之類的，她聞所未聞，甚至連媳婦的具體含意她都很模糊。

  可是看著秦二狗委實可憐，她不得不出個注意說道「要我說，這天下的三姑六婆都是最愛金錢的，再加上托人辦事原本就是要許諾金錢的，不如多給些銀兩，或者讓我去幫你說，你確實沒有娶我做大房，你看這樣可好？」

  秦二狗瞅她一眼，「給錢可以，那你可要多掙點錢，不然那些錢我上哪裡去找去？」

  月塵慎重地點點頭，說道「去試一試吧，總好過你無奈地坐在家裡呼天搶地的，你說，是不是？」

  她的溫言細語暫時緩解了秦二狗內心的暴躁，可是秦二狗一想起那媒婆笑得打皺褶的臉，他頓時覺得膝蓋軟了，再也挪不動半步了。

  想了一想，他對月塵說道「反正現在也沒有病人，你去說一說，怎麼樣？」

  月塵點了點頭，起身整了整衣裙，又接過秦二狗手裡的銀兩，順著秦二狗指得方向，就向著媒婆家的方向來了。

  自古以來三姑六婆是進不得內堂，原因就是因為她狗眼看人低，為了錢財，專門拐帶良家女子。月塵帶了銀兩，自然不怕。

  她走到媒婆的院落外，大大方方地輕叩大門。

  不一會兒，那五十開外的媒婆穿紅戴綠的一步三搖地走了出來，還沒來得及看清面容，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濃重的胭脂的味道。

  月塵只覺得她在胭脂店裡聞的胭脂的味道比這媒婆子身上的味道好聞多了，她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不過只是一剎那，她又用純淨的笑臉對著笑得肥肉亂顫的媒婆了。

  兩個人客套一番，那媒婆把她讓進屋了。

  這時月塵才細細地說明自己的來意。

  媒婆深思了一會兒，才說道「村里人都說你是神仙轉世，靈童投胎，可我看你倒像是正經人家出來的女子。我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有姑娘找我說媒的，還是為著秦二狗那兔崽子。要說這秦二狗吧，按說他房也買了，地也置了，按說娶一個尋常人家的姑娘老身也沒有不去說的道理，可是，姑娘你猜猜，他想娶的是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