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豐大公子

  小夥計絲毫沒有注意到月塵情緒的變化，又自說自話起來。

  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地說道「你是不知道，那姑娘戴著面具看起來多麼美好啊，揭開面具，啊，真是嚇人。」

  說著小夥計似乎感覺後背發涼，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額頭上浸出了細細碎碎的汗珠來。那汗珠在燈光的掩映下，顯得潔白晶瑩，襯托得他整個人都愈發好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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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突然，他不再說話了。

  月塵跟著他的眼光向前看去，不是尹枝是哪個呢？

  尹枝正在隨從們的簇擁下，眾星伴月般地經過三樓的的環形的樓梯。

  她很美，也很高傲，看也不看一眼那些被她吸引目光的人，逕自在隨從的陪伴下往樓上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小夥計才緩過一口氣來。

  他又對著月塵自鳴得意地說道「你知道剛剛過去的是誰嗎？你不知道吧？」

  月塵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他更加興奮了。

  「那是月脂國的公主，來頭大得很呢，連豐大公子都要讓她三分呢。你不知道，前一段時間啊，這個觀景樓被她鬧翻了天。」

  月塵淡淡地問道「一個月脂國的公主，又怎敢在琉璃國撒野呢？」

  小夥計冷哼一聲說道「你猜猜她的母親是誰？」

  「猜不出來。」月塵故意繼續冷淡地回道。

  「那是當今琉璃王的親妹妹，你知道嗎？琉璃王的親妹妹啊，你說，誰敢招惹？」

  「那，琉璃王怎能允許他親妹妹的女兒流連在這樣的場所呢？」月塵趁熱打鐵地問道。

  「你當然不知道了，琉璃王已然病了半年之久了，估計也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他能怎麼辦？給錢給人保她安全就已經不錯了。」小夥計憤憤不平地說道，「可是這個公主確實恁般可惡了。」

  「她做了什麼讓大家深惡痛絕嗎？」月塵循循善誘地問道。

  「你不知道吧？這些跳艷舞的姑娘都是豐大公子找來的，都是一些可憐的姑娘，她們不願流落青樓，只能賣藝不賣身，豐大公子也從來不勉強她們，可是那個公主卻屢次來找豐大公子的麻煩，非要說豐大公子逼良為娼。」

  「那豐大公子到底有沒有逼良為娼呢？」月塵著急地問道

  小夥計也聽出了她聲音里的急切，故意賣個關子道「反正這些跳舞的姑娘都說豐大公子好，你只是一個隨從，不然我倒可以把你引見給豐大公子。」

  「看來豐大公子的名頭很大啊，一般人還見不到他嗎？」月塵問道。

  「那倒也不是，豐大公子是個好人。」小夥計不滿月塵滿嘴的嘲諷味道。

  「啊，我懂了，高高在上的好人，是吧？」月塵激將道。

  「你懂什麼？」小夥計激動地回道。

  「我當然懂了，你們開始攆我們走的時候也是這般說的，你們說讓豐大公子來收拾我們，想必那豐大公子的砍本領通天了，不但壞而且狠。」

  說到這裡，月塵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個分貝，等她醒悟過來的時候，她發現連空氣都安靜了。

  她錯愕地看著小夥計，一臉的疑問掛在臉上，那小夥計卻一點信息也不給她，兀自滿面怒氣，仿佛月塵冤枉了他最為親近的人一樣。

  再抬眼望去，那些本來在舞池中間旋轉的人姑娘們也停止了動作，齊齊地向下便拜，動作劃一，讓月塵情不自禁地讚嘆一聲。

  那小夥計也單膝下跪，恭恭敬敬地說道「給豐公子請安了。」

  月塵轉過身。

  一張輪椅，一張俊美異常的臉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

  「你？」她看得到他沒有腿，腰身以下空空如也，她的眼睛忽然濕潤了，她假想中奇惡無比的豐大公子原來是個殘疾人。

  一張絕美的臉，配上沒有腿的軀體。造物主真是殘酷啊。

  她突然很討厭現在的自己，太容易感動了，可是眼淚怎麼就止不住呢？

  她抹了一把眼淚，對著那一抹淡定的帶著乾淨的笑容的臉深鞠一躬。

  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

  「沒想到吧？本領通天，又壞又狠的豐大公子竟是這副模樣，是不是叫姑娘失望了？」他扶著輪椅面含笑意地問道。

  「不，我，我沒有……」她結結巴巴地想解釋著什麼，結果一緊張什麼也說不出口，自己剛才那些惡毒的話要是從來都沒有說過該多好，可是很明顯已經不可能了。

  她後悔得恨不能立即找個地洞躲進去，哪怕現在能夠施展輕功讓她立即消失於無形也好，她這麼想著，也打算就這麼幹著。

  她的意念剛剛露於端倪，豐大公子好似已然洞然於胸，他又開口說道「姑娘不必感到愧疚，這樣說我的人也不少，況且我也不是姑娘認為的那樣，」

  他沉吟了一下，輕輕地吐出「純良」兩個字來，這下她反倒不好意思再逃了。

  舞池裡舞女們繼續跳著舞，看客們繼續興致勃勃地精神高昂地看著舞池裡那些光怪陸離的姑娘們整齊劃一的舞步。

  「我叫豐景，觀景樓的三樓都是我的，不，也是我的朋友們的。」說著他用手指著舞池裡的那些姑娘們說道「呶，那些姑娘都是我的朋友們。我待他們如兄長如朋友，沒有人能夠傷害我的朋友。」

  說完，他輕撫一下垂在肩頭的黑髮，依然面帶微笑地問道「你是第一次來觀景樓吧？」

  月塵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是啊，第一次來，也是第一次聽到豐大公字的名號，更是第一次見到豐大公子本人，真是倍感榮幸。」

  那小夥計趕忙跳出來說道「你的運氣真好，有些人想拜見豐大公子往往要等個十天半個月的，你剛來竟然就見著了豐大公子。」

  語氣中頗為她的好運氣而感到不滿。

  豐景輕斥道「怎麼可以這樣對姑娘說話呢？真是沒規矩。」

  小夥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問道「豐大公子，你是在說我嗎？我沒有跟姑娘說話啊。」

  他撓撓後腦勺不解地問道，豐景輕瞟一眼月塵，笑著對小夥計說道「你去忙吧，這位客人既然來到了三樓，自然由我來招待了，一定保證讓她滿意。」

  小夥計如遇大赦，忙不迭地道謝，以最快的速度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