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相遇

  她醒來的時候，床邊站了五六個人僕人，個個恭恭敬敬，喝茶用的玉杯，洗臉用的銀盆，淨手用的金缽。有一刻她以為一定是別人搞錯了什麼，直到大家都恭恭敬敬地叫作「少主」的人走進來，她忽然覺得危險的到來。

  他一把捏起她的下巴，放肆地看著，像賞識一件物品一樣，他看了許久，只捏得她粉腮墮落，他才鬆開手，滿意地說道「這一次你們總算沒有辜負本王。」

  他轉過身對著僕人說道「好生伺候她，不許有半點怠慢。」

  臨走的時候，他衝著她笑道「本王還有其他的事要辦，稍後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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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笑在別人眼裡看起來似乎是睥倪天下，在她眼裡，那笑卻像來自十八層地獄的黑白無常。

  她嚇得瑟瑟發抖，心裡暗暗希望他永遠不要來看他。

  直到她有一天，她想好了該如何逃跑，她無意間闖進了一間屋子，那裡有人說道「據說這人叫作尹枝，是月脂國的公主。」

  她聽到「尹枝」兩字，心裡一驚，序光哥哥的妹妹麼？真的嗎？

  她扒開窗戶朝里看著，一個姑娘被扔在地板上，斜斜地躺在那裡，毫無知覺。

  俄爾，那個自稱「本王」的年輕男子，走進房間，哈哈大笑道「初一看時，只覺得此女天下殊色，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香南面前，此女不過一介婦人爾。」

  說完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姑娘，說道「任你們處置好了，發配給幾位護法也行。」

  她衝動地闖了進來，「不許動她。」

  眾人訝異地看向她。

  「哈哈哈」那年輕人笑道，「我說過幾天我去看你，你為何如此心急？」

  她咽了一口唾沫。

  「救她，不許動她，我要她與我陪伴。」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他又笑了，對著她幽深的眸子說道「你這樣的目光看著我，我又如何能拒絕了？換作天下的任何一個男人，看了你這樣的眼神都不會忍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的。」

  她心裡很想說，我讓你去死你去嗎？

  可是她知道她什麼也不能說，序光哥哥的妹妹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為了序光哥哥，她不能走。

  她又回到了為她準備的像宮殿一樣的屋子，屋子裡珠寶琳琅滿目，各色水晶一樣的珠子掛滿了牆頭，連凳子都是用千年的沉香木做成的，真是奢侈極了。

  可是她一點也不開心，她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要來的。

  所以她悄悄地找到一個小姑娘，她控制了她。

  小花蛇在她的面前吐著信子的時候，她拿著饅頭的手就僵住了，動也不敢動一下。

  她把她帶到房間裡，她囑咐她不許說話，不許發出一點點聲音，倘若不聽就讓小蛇咬她一百口。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她看著小姑娘委實可憐，又把桌上的糕點掰一點給她。可憐小姑娘嚇得不敢張開嘴，她眼圈一紅，把糕點強行地餵到小姑娘的嘴裡。

  「你叫什麼名字？」小姑娘搖搖頭，竟這樣被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那一刻她真想放聲大哭，從出生到現在她做得都是救死扶傷的事情，哪成想如今卻要做這樣傷天害理之事？

  外面有僕人敲門，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小姑娘藏在床底。

  打開門，原來是少主今晚要來看她，僕人送來最薄的蠶絲睡衣，還有薰香等等用品，她一一接下。

  她知道該發生的都會發生，只看那一刻誰的手段更加高明。

  天已然黑了，早有僕人把高高的紅燭點起，紅色的燭淚像傷心的珠子一樣顆顆滴落下來。

  不久，門被打開了，沒有輕輕的叩門聲，她知道是「少主」來了。

  她躺在床下，盯著紅燭看了很久，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片刻，「少主」的眼中的她真是美艷無比啊。

  少主過來輕解羅裳，她一句話也不說，任由他把她放在床上，任由他對她的美讚不絕口。

  連哭泣都沒有，真是聽話的姑娘啊。

  她躺在床底，淚如泉湧。

  黑夜真長啊，比一生都長。

  黎明何時到來？

  他終於走了，臨走的時候滿意地說道「本王有空還會再看你的，你在這裡不會受到委屈的。對了，你要救的那個叫作尹枝的公主，當真不及你的萬分之一，本王本想賞給屬下的，既然你開口求了個人情，不日待她恢復健康就讓她來服侍你。」

  她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毫無反應。

  「你漂亮是漂亮，倒是無趣的狠。你必須要變得有趣一點，不然哪天本王看著你不再美麗的時候，也會一開心就把你送走的。」

  他狐疑地看著床上的她，她依然蜷曲著躺在偌大的床上，毫無反應。

  他恨恨地呸了一口，無趣地走了。

  聽到門合上的聲音，她從床底鑽了出來。

  施了一夜的障眼法，她真的累了，累極了。

  這一夜，她生怕露出餡來，絲毫不曾合眼。現在她爬起來，把小姑娘從床上拽到床底，她躺在床上，含著淚水入眠。

  夢裡，她看見序光穿著白袍，抓住她的雙手，兩眼噴火，瞅著她使勁問道「香南，香南，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香南，香南啊，你太讓我失望了。」

  夢裡，她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流的淚比她一生要流的淚都要多。

  她絕望的心無人能夠理解。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睡了一天。

  待到日頭西沉，她安置好小姑娘後，又偷偷地去看了尹枝，她還是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對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一無所知。

  那一刻她多希望躺在床上的是她，無知無覺，享受著別人帶來的福利，於己無害，於他人無害，這樣她就不用承受良心的折磨了，不用擔心有一天面見序光的時候如何告知他這一段經歷。

  現在她在雨地里放肆地哭著，而尹枝隔著重重的雨幕看著那個模糊不清的身影。

  她跌落了一身泥，小花蛇飛出去之後又溫馴地滑到她的手腕上，昂起吐著信子的頭關愛地看著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