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離婚

2024-06-02 18:06:33 作者: 昭君

  ​南水城,雲赫莊園——

  「夫人,先生回來了,讓你去樓上書房,有事和你說。」

  傭人的聲音讓正在小心翼翼切菜的白鸞昭嚇了一跳,手一抖,鋒利的銀光閃過,細嫩的指尖瞬間湧出鮮血。

  她疼的含住手指,輕吮,蒼白的唇上染了一抹漂亮的殷紅。

  「我知道了。」

  白鸞昭舒展微皺的眉頭,簡單用冷水清洗了傷口就匆匆解了圍裙上樓。

  自從孩子沒了以後,傅懷慎很少會這麼早回來的。

  進門前,她拍了拍臉,泛紅,使得臉色沒有那麼蒼白。

  「咔嚓。」

  

  門開了,男人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那裡的茉莉比較盛雪,那裡的課桌比較斑駁,那裡是我不願意醒來的烏托邦夢境。夢醒了,我開始逃避這個對我不公的世界,大雨滂沱,我抬頭望向窗外,那是一朵朦朧的花,是我難以捕捉的幻影,如同我理想的烏托邦一般。」

  男人坐在昏黃的燈光下,輪廓立體的面孔透著陰沉,他念完後,放下日記本,目光瞥過來,陰沉森冷。

  白鸞昭盯著男人迷戀的目光,在他望過來的瞬間挪開,目光躲閃,面龐淺紅。

  「你還是忘不了他。」

  白鸞昭回過神,才注意到剛才男人念了自己的日記內容。

  竟是被被如此冷酷的念出來,她有些錯愕。

  傅懷慎的眼中,容貌清雋的女子素麵朝天不施粉黛,一如往常穿著白色素裙。

  整整三年,她日日穿著白色,就連他的生日她也穿一身晦氣的白。

  他知道,她在祭奠她滾燙熱烈的青春,那裡有她此生摯愛。

  白鸞昭的初戀,是他的弟弟傅凌遲,兩人同班,年少無猜,互生情愫。後來弟弟意外去世,葬禮那天結束,他在酒吧談事時碰到酩酊大醉的她。

  送往酒店,她將他錯認成愛人,他酒後亂性,乾柴烈火,一夜貪歡。

  後來,她懷孕了。

  日記本的一整頁紙,沒有一個字提到傅凌遲,可茉莉、雪、課桌,哪一樣不是在說他?

  傅凌遲說過,他在寒冬的雪夜送給她千里迢迢從溫暖花城親自摘回來的茉莉。

  傅懷慎的弟弟是極致浪漫之人,白鸞昭愛他入骨,相思成疾。

  「白鸞昭,離婚。」

  傅懷慎輕描淡寫,冷酷而決絕。

  「你、你說什麼?」

  白鸞昭盯著他,有些茫然。

  原來,她的真情告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是我難以捕捉的幻影,如同我理想的烏托邦一般。可是,傅懷慎,遇見你,陰翳開始消退,黎明終將到來,這裡是希望的開始。我想,或許,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由冬天的一個擁抱為起點,談個戀愛什麼的……」

  白鸞昭腦海中回憶著自己下午寫下的話,忽然覺得可笑。

  她的時間不多了,上周去醫院做檢查,癌症。

  她愛傅懷慎。

  從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只是她太過膽怯,等她終於準備好開口表白的時候,他已經跟自己的姐姐高蔓訂婚。

  於是這份愛便一直藏在心底。

  後來傅懷慎的弟弟傅凌遲向自己表白,看著那張與傅懷慎有幾分相像的臉,白鸞昭終究還是妥協了。

  白鸞昭心裡清楚,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跟傅懷慎在一起,那麼,跟他弟弟在一起,至少還能名正言順的多看他幾眼。

  哪怕只是默默的陪伴,也足夠了。

  誰曾想酒醉害人,她嫁給傅懷慎後,他雖然對她很好,但白鸞昭每次想再靠近他一點的時候,他就會後退,白鸞昭為了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只能佯裝冷漠。

  但是現在她命不久矣,如果再不說,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她的癌症治癒的可能極低,病發時間也不好說,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

  「我說,離婚,傅家如今只剩我,不能絕後!」

  男人冷酷的聲音將白鸞昭懷揣希望的心震得粉碎。

  看見白鸞昭紅了眼眶,傅懷慎不由皺起眉頭。

  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只是白鸞昭因為走不出弟弟的死亡陰影一直情緒低落。

  或許是寶寶也察覺到母親對他的的不喜歡,所以帶著失落永遠離開了。

  流產後,兩個人大吵一架,關係微妙,他不願看見她夜晚悶在被窩裡流淚的模樣,所以再也沒有早回。

  兩個人這些年說過的話也是屈指可數。

  「我知道了。」白鸞昭深呼吸一口氣,捏緊了拳頭,「不過快到年底了,這時候離婚不好,年後吧。」

  「年底了不是正好?告別過去,重新開始。」

  白鸞昭想著是不是自己脾氣太好了,微怒,「我說年後就年後!」

  說完,憤怒的摔門離去。

  「砰!」

  女人離開後,傅懷慎無情的將日記本砸在牆上,怒氣縈繞胸膛,有些失重的癱坐在椅子上。

  書桌上還有被他不慎碰倒的墨水瓶,以及乾涸的墨跡。

  好一會兒,他又去將日記本撿了回來,目光複雜。

  日記本的下半張紙已經被墨水粘透,他隱約記得是寫了東西的,但多半也是追憶弟弟的美好回憶,不看也罷!

  他傅懷慎,一生驕傲,只是當年對不起弟弟,出於愧疚,便娶了她。

  是他讓她過上富足無憂的生活,給了她一個完美無缺的丈夫,難道這份補償還不夠嗎?

  他不愛她,但既然已經結婚,他作為丈夫,就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心裡永遠想著其他男人。

  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親弟弟!

  回到臥室的白鸞昭捂著心口,眼淚決堤。

  原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當年的事。

  可孩子沒了她不難過嗎?那是她的親生骨肉啊!

  明明已經儘量克制情緒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自己吃什麼吐什麼,身體很差,所以成天沒勁,但她真的有在認真養胎啊。

  流產後,醫生說,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的時候,她難道不痛苦嗎?

  她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啊!

  傅懷慎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用這個理由來跟她離婚!

  夜——

  身側的床突然凹陷。

  白鸞昭驚坐起來,「出去!」

  說完後,她又有些後悔。

  傅懷慎已經太久沒有在她沒入睡的時候躺上床了,她有些驚弓之鳥。

  傅懷慎剛洗過澡,身上還有好聞的薄荷沐浴香。

  他沒有睜眼,疲憊的語調冷漠至極,「這是我家,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不願意看見我,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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