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橫生枝節-17

  從中轉站到他的空間，說遠也遠，說近也近，遠在距離，近在人心，反正夏天剛和肖釀說了事，沒出一小時，肖釀就殺了過來，進門時表情就不太好看，一見老二居然站起來了，更是不好看：「你現在是人還是鬼？」

  夏天都覺得這話不好聽，口氣更不怎麼樣：「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我這已經是很努力的好好說話了，老二你瞞我瞞了這麼久，也是夠可以的啊，我他媽的在你心裡，就不如我爸有地位是不是？」

  老二苦笑：「我只是不想被攪進你們父子之間的事而已，不然的話，你向東，老爺子向西，你要我在中間怎麼辦。」

  「行！算你狠！」肖釀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夏涵是怎麼回事？真像夏天說的一樣，你把他帶回去就能解決問題了麼？」

  「理論上是的，不過坦白說，和夏天一樣，也是治標不治本的事，最後還是要看實際情況，最好的解決辦法，是空間問題的徹底解決，如果大環境不解決的話，那么小問題解決的再多也沒有意義，最後還是會有隱患的。」

  

  「大環境怎麼解決？」肖釀又問：「真像我那個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爸說的一樣？必須要拿夏天的命來試錯？」

  夏天一直沒出聲，聽到這句話時頗為無語：「僅僅是試錯而已？」

  「對。」老二嘆氣：「因為之前沒有出現過類似的問題，所以中轉站也沒有解決方案，不過就是試錯，你見到老爺子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他的諸多想法……」

  「並沒有多少。」肖釀打斷他：「一共就兩個，一，重啟中轉站，二犧牲夏天，看上去，重啟中轉站，讓鏡向站代替中轉站運行會更直接，而且更簡單一點，但代價太大，且無法修復，我爸一直在猶豫，而犧牲夏天，讓一切重新歸位看上去很麻煩，卻是他最想試的事，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方法試了以後有沒有問題，恐怕你們誰都不能確定。」

  說到最後，肖釀賭氣：「而且不是還有我的問題麼？說什麼當年是我以一已之力保下了夏天，導致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這是事實。」老二笑笑：「九個夏天，你只救過這一個不是麼？不然我怎麼會平白無故的認為你對這個夏天有所不同。」

  「……」夏天嘆了口氣：「也就是說，你當時救我救錯了唄。」

  肖釀無言以對，老二卻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剛不是說過了麼，即使是犧牲你，也很有可能是治標不治本的，因為這麼多年，你在中轉站的多次消亡雖然保證了中轉站和這個基礎空間的順利運行，但並沒有阻止空間破損的加劇惡化，也就是說，現在這個空間裡出現的時空錯亂，早就形成了，也不是犧牲你就能解決的問題。」

  「我靠，怪示得說叫試錯呢……」夏天無奈了：「那如果不成呢？我就白死了？怎麼個死法？我還能重生麼？」

  「這個，要看蔣心悠。」老二回答時的神色略有些黯然，於是夏天知道了答案。

  看蔣心悠？就她現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估計自己是沒什麼戲了。於是夏天只能擺出了一臉的不樂意：「人都說重於泰山輕於鴻毛的，就算是死的話，我也得死的有點意義吧，試錯是什麼鬼！你們有更完善的方案沒？要死就死得其所的那種。」

  老二剛要解釋，肖釀擺手蹦出來一句：「夏天你先去解決呂老太太的事，我和老二有話要說。」

  「……又趕我走！」夏天不爽，回手一指夏涵：「直接說讓我走就得了唄！，還有什麼事說！行你們說你們的，商量出個靠譜的，別動不動就讓我去死的方法哈，還有，人給我看好了，不許出事！」

  夏天吼完扭頭便走，帶著一身的怒氣。

  老二嘆了口氣，扭頭看著肖釀：「你現在什麼都知道了？」

  「你先給我解釋一下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變成了人的狀態，而且還可以在星際之間自如行走，這和我爸的計劃有關係麼？你剛才沒對夏天解釋這事吧，就算解釋了是一定是胡說八道！」

  「……」老二隻能無奈的點頭：「對，我是沒說實話，我會回來，只不過是因為我又死了一次而已，而且僥倖逃生了，你就當是，試錯成功了吧，但我不敢保證，夏天一定會成功。」

  試錯成功的意思是，當老二把自己變成機械章魚的時候，他在做的事情就不僅僅是修復空間，還有，試著給自己延續更多的生命，並且轉換自己的生命形態。

  這件事情，肖父並不知道，不是他沒想過，而是沒下過這樣的指令給老二。

  「肖老爺子覺得這件事情太危險了，一直不肯讓我試，而我會做這件事，起因也是因為夏天。」老二又嘆了口氣：「她的身體，真的很麻煩，自從被脫離後，就一直都沒辦法接納精神體的進入，我也只能想辦法把她換成其它的形態，冒險送進了分配中心，結果出來以後還是一樣的。」

  「你怎麼知道她身體無法接納別人進入的事？」肖釀眉頭緊鎖，再看向老二的眼神里就多了幾分疑惑。

  精神體能否進入人的身體，可不是隨便說說那麼簡單的，這玩藝到底不是理論，必須要試過了才知道，老二會有這種說法，必然是努力過了，那問題就來了，他把誰的精神體扔進夏天身體了？

  「我的。」老二答的很快。

  肖釀又開始想打人：「你的？為什麼？」

  且不說精神體這玩藝是不是還有這種功能，實現男女互換，單說他這個目的就沒法讓人理解：「你為什麼要讓自己進入到她的身體裡？」

  「因為找不到別人的。」老二答的依然順暢：「以當時的情況，如果我用了別人的精神體進入的話，就很有可能會驚動你父親，我剛剛給你說過了，他並沒有下這樣的指令給我，自然就不會給我試驗的人，所以並不會得到他的允許，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

  「他還是想殺人？殺夏天？還有你們在這個過程里殺了多少人？」肖釀帶著氣問。

  老二看著他多少有點意外：「你……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不然我應該是什麼樣的反應！」肖釀一嗓子吼了回去：「我應該看著我爸呆住，然後淚流滿面是麼？再順路上去抱著他大哭一頓，說這麼多年沒見，我有多想他？」

  理論上不是的麼？老二無奈：「你這麼多年不就是在找他麼？」

  「我在找的，是我爸！」肖釀沒好氣的說：「那個在家裡可能動不動會和我吵架，但是起碼不會背地裡陰我的……」

  「他並沒有做什麼你不想做的事。」老二打斷了他的話：「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我也升不到八級調查官是麼？」肖釀沒耐心的斷了他的話：「別他媽跟我說這些話，他媽的我寧可不做什麼八級調查官，也不需有這麼一個背地裡『默默』扶持我，卻死活不肯跟我見面的爹，我他媽都不明白，我到底是哪得罪他了，搞的他這麼多年都不想和我見面，他不知道我這麼多年一直在找他麼？還他媽的是不知道我這麼多年找他找的多辛苦！」

  話說到最後，肖釀已經是淚流滿面。

  大顆的淚珠從他臉頰滑落，從一開始無聲的默默哭泣，變成了最後的小聲抽泣，傷心的像個孩子。

  老二能感受到他的傷心，但他偏了偏頭，到底是沒說出話來。

  這麼多年，他一直夾在這對父子之間，其實看的出來肖釀父親對他的牽掛，也看的出來肖釀對他家人的思念，但是同樣的，老二也的確不太理解，為什麼肖父一直會躲在暗處不見人，唯一的解釋方式就是：「可能，你們的目標不同吧，他知道你不會因為所謂的什麼世界穩定去犧牲某一個人，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夏天，畢竟你們不是以同樣的方式進入中轉站的。」

  「你在說我沒有大局觀麼？」肖釀抹了把眼淚，口氣更是不好聽：「對，我是理解不了這種事，為什麼拯救世界這種事，就一定要一個人犧牲？他媽的我以前就想不通這問題，現在更是想不通……」

  這種事，本來就是個人的主觀意識，無所謂對錯，肖釀說了一會兒覺得沒有什麼想法，乾脆一揮手：「算了不說這個，你還沒說完你的事，你進入到夏天身體後出現了什麼排異反應？」

  既然他沒進去，那就一定是有反應了。

  「昏迷啊，你不是看到了。」老二倒是痛快的又把話頭給轉了回去。

  肖釀意外：「你昏迷是因為夏天的身體？」

  「對，夏天的身體完全不接受任何人，不僅如此，她還會產生一種極大的排斥力，那種力量強大到別人無法承擔。」老二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不過當時，可能也因為我自己在做空間修復的時候消耗了一部分的精力，沒有辦法去抵抗她身體產生的排斥反應，但我印象很深的是，當時我的感覺就像是墜入了外太空……你知道那種感覺的。」

  當然知道，肖釀又不是沒經歷過。

  那次為了救夏天，他就衝進了外太空，巨大的壓力不出意外的幾乎將他碎成了粉末，強大的窒息感更是讓他無力回天，偏偏那種感覺還是持續的，緩緩加深的，讓他生也不能，死亦不得，如果能動的話，肖釀恨不得當場就死掉。

  「夏天的排斥力基本上也是那樣。」

  肖釀奇怪：「你以前也進過別人的身體，沒有這種反應？」

  「沒有。」老二搖頭：「就是很自然的進去了，如果反應都這麼強烈的話，那大家也不會那麼爭先恐後的去用這種方式來延長自己的生命，轉換生命形態了。」

  肖釀不出聲了。

  之前，夏天曾經提出過三人身體互換的問題，並想著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她和兩個蔣心悠的問題，看這種情形，顯然是不可能的。

  肖釀不太死心：「那，你怎麼醒過來的？還有，要是夏天自己進入他的身體，還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麼？」

  「這個，只有試，才能知道。」老二想了想：「但我想的還不是這個。」

  「你想什麼？」

  「我想……能不能給夏天一個正常的身份，就像我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