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橫生枝節-11

  看見肖釀做賊似的關掉了通迅器，夏天有一瞬間的悵然，她自己也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滋味，如果非要用一種狀態來形容的話，就只能說，她好像是在和一股子勢力爭奪肖釀，而那股子勢力，還來自於他的家人。

  公公見兒媳的即視感。

  

  談不上爽不爽，很單純的就是心慌，而且又不知為何而慌的狀態，怔了半響，夏天嘆了口氣，自己放棄了，算了，人事無常，這種事情百分之九十的問題都是出在男人的身上，自己能爭取的無非就是放與不放的權利，想那麼多有啥用呢，鬼知道肖釀會不會在中間兩難，保不齊他都不為難。

  夏天自嘲似的定了定神，勉強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後，從廁所里鑽出來，去找呂老太太解決她的問題。

  當然不是明目張胆的，而是偷窺。

  在老太太已經認定自己和高清有牽連的同時，自己還是不要跟他湊的太近為好，省得麻煩。

  呂老太太這會兒應該是回過神來了，知道自己住的病房有問題，於是強行要求換到普通病房，醫生護士吼不過他，再加上本來也就是非正常的情形，真要被追究起來也是個問題，只能順著她的話給換了，只是這樣一來，夏天倒是多走了不少路，轉了三圈才找到孫子現在的病房。

  不過，按她看的情況是，呂老太太的情況並不算很好，反正就夏天看的這麼一會兒，她已經好幾次抱錯自己孫子了。

  和老太太孫子同一病房裡的，是幾位年齡差不多的小朋友，坦白說，夏天這種沒養過孩子的人，一打眼看上去，那些身穿病號服，看上去都很可愛的小朋友長的真是差不多，她一打眼都很容易認錯，更別說是上了年齡的老太太了。

  不過問題是，夏天認錯了，不會過去抱，老太太可不管，她要認準了，立馬就上去又親又啃的，搞的孩子很是崩潰，家長更是擔心。

  這年頭拐孩子的那麼多，誰知道她是什麼情況，碰上個喜歡跟人走的，還真樂意跟老太太出去繞個圈子呢，一次兩次說兩句也就罷了，次數一多，家長就開始從緊張，轉成了炸毛。

  開始還僅僅是幾個家長在訓，後來乾脆就換成了家長在罵，等夏天偷看了兩個小時以後，那老太太基本上已經把全屋病房裡的人都看遍了，成功的激起了眾怒，偏偏這老太太還死不認錯，就覺得自己沒毛病，和那幾個被抱孩子的家長懟的跟什麼似的，這下子，一屋子火大的家長們的把護士長給找來了，非得要個說法不可。

  「你們保證？你們能保證這老太太是正常的我們可不敢保證，這還穿著病號服呢，誰知道他是真有病還是假有病。」

  「就是，這年頭到醫院裡來拐小孩的多了去了，你們要是不管管，我們孩子真要丟了，傷了的，你們可負不起那責任！」

  「可不麼，這都什麼事啊，這麼大歲數了，也不講個衛生，還拿嘴餵孩子，我的媽啊，她不嫌髒我還嫌呢……」

  這些話聽在夏天耳朵里都覺得有些難為情，可沒想到呂老太太依然是一幅「我的陣地我悍衛」的狀態，活生生的把那些家長一個個的又給罵了回去：

  「你們家孩子哪好了！我不就看錯人了麼！長的那個熊樣還想裝我們家孫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什麼東西！」

  「我餵孩子怎麼了！我就這麼個餵法！我兒子就是這麼餵大的，健康著呢！」

  「拐你們家小孩？！我就算是綁架你們家小孩又能怎麼樣，你們還能給我錢是怎麼著！喲，我還忘了問了，你們家有錢麼？這天天讓護士催的，也是頭疼了吧，我還真告訴你，別頭疼，這錢啊，得靠男人來賺，你們這些女人，要是找不著好老公，也就這命了，哭都沒用！」

  正理沒有，歪理一堆，一句句頂的，本來沒理的人硬是說出了理，搞的那些家長倒成了理虧的人，這下，眾怒更甚，一群家長也不跟呂老太太講理了，一轉頭又衝著護士長去了，說什麼都要換病房，不換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搞的護士長這叫一個頭疼。

  這醫院本來就是個市立醫院，床位素來緊張，能進來就不錯了，還想調換？這兩天光是配合夏天他們給這老太太調換就已經折騰出一身的汗來了，再換，那還不得累死幾個。

  可問題是，不換的話，怎麼能平眾怒呢？護士長和幾位護士開始還試圖息事寧人，後來發現根本不可能，不管是勸這個還是勸那個，都沒啥效果，尤其是老太太，她要不說話還好，只要是這老太太一開口，那一準這話就會奔著吵架去，連商量都沒得商量。

  從夏天看到這「戰圈」開始，病房就跟個自由貿易的大集差不多，開始還是一個屋子在吵，後來發展發展，整個兒科區的病房都跑出來看熱鬧了，被吵醒的也是越來越多，圍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七嘴八舌的議論著，眼看樓里就沒法休息了。

  夏天從始至始沒插嘴，就在一邊看著，不由的有些奇怪。

  這呂老太太，可不像是阿爾滋海默症的狀態，她一不痴二不呆，相反，頭腦還異常的清楚，不管別人說什麼她都能找著話懟回去，而且懟的還很在點子上，這就有意思了，一個頭腦清楚的人，怎麼會認不出自己孫子呢？

  不過眼前亂成這樣，夏天也點看不下去，瞅了個空，把護士長揪了出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護士長聽著還有些為難：「這行麼？」

  夏天咧嘴一樂，說了句極不靠譜的話：「死馬當活馬醫麼，不然你還能怎麼辦。」

  「……」護士長心裡是不想聽這麼句話，但一想好像也的確沒別的什麼辦法，只能點頭試試，一轉身又擠進了人群。

  「為什麼！憑什麼是我走！」護士長剛進去沒多久，裡面就不出意外的傳出了呂老太太高八度的腔調：「這麼多人憑什麼是我走！我在這住的好好的，要走也是他們走！」

  「不是讓您走！」護士長雖說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之前被吵的鋪墊實在太長，她可沒啥好心情再去和她講理，一時間口氣也不太好聽：「我不是說了麼，是為了你的孫子著想，這都幾點了，這麼多的人，這麼點個孩子，您還讓不讓他睡覺了，再這麼吵下去，沒病的都能吵出病來，更別說是有病的了，反正我也是看出來了，要麼，就是你在這繼續吵，繼續讓您孫子睡不好，要麼，就是您帶著孫子換個房間，我看您這精神頭，估計也不用考慮睡不睡的事，但我話可放在前面啊，這孩子可是需要休息的，人家還得長身體呢……」

  護士長看了看老太太的身高，又多加了一句：「孩子啊要是睡的不好，長的也一準好不了，這都是有根據的，你這個頭就不高，萬一以後再有個小個頭的孫子，可就別說我沒提醒你啊。」

  夏天在外圍認真觀察著老太太的表情。

  護士長的話，是她讓說的，當時她也沒考慮讓她說的這麼多，只說這老太太特別在意孫子，讓她從孫子的角度下手，不過看樣子，好像是起到些作用了，起碼這老太太不出聲了。

  可問題是，她不出聲了，還有一堆敗家家長呢，一聽護士長的話又開始一涌而上：「就是，大人不怎管怎麼樣吧，孩子不得看好了麼！那孩子要是管不好，以後想吃後悔藥都沒地方買去！」

  「說來也奇怪，你說他們家大人呢，這孩子生了病，怎麼讓一個啥都不懂的老太太過來看著，真不怕孩子出事？」

  「喲，你們還不知道呢，這老太太兒子沒了，你們猜怎麼沒的？讓媳婦給殺的！」

  「殺的？真的假的，你別是在胡說吧。」

  「真兒真兒的，這還能有假，前幾天那新聞你們都沒看麼？這老太太家裡有個媳婦，因為一屜小籠包，愣是把自個兒老公給殺了，我那會兒還想呢，這媳婦怎麼這麼狠，現在看，喲，可不是媳婦狠，估計就是這婆婆的事。」

  「你確定是這人？」

  「確定確定，我看過照片呢……就是他，准沒錯。」

  「我看也是這婆婆有問題，要不然誰能對著自己老公下刀子呢，你說人家日子過的好好的，就這老太太的脾氣，誰能受的了呢。」

  「……」

  話風一轉，八卦的內容突然從孫子變成了老太太家裡的人，這下，這老太太不出聲了，夏天也看出了些不對。

  她好像很在意這事，尤其是在聽到媳婦是因為婆婆殺人的那段時，老太太的臉開始青一陣紅一陣的，而且意外的也沒去吼人，只是一徑的沉默著，這就有意思了，難道她自己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既然這樣，她為什麼死活不肯承認自己有問題呢？非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高清身上？

  正琢磨著，突然一個童聲插了進來：「你們不要亂說話！這事和我奶奶沒關係！」

  嗯？夏天看見聲音的來源，意外的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