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橫生枝節-10

  耍賴是輕的，階段性無規律的失聰才真是問題。

  自打夏天進來起，老太太的耳朵就開始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基本就是在聊孫子事，不好的時候，一準是提錢的事，聽的夏天喜憂半摻。

  能確定的是，眼前的呂老太太的確是把錢看的格外重，他們之前想好的路子沒什麼問題，還正一路往成功的終點奔去，可問題是，她不接這話怎麼辦？這老太太說跑就跑了，那不是把醫院，順路把自己給坑了麼？

  雖然夏天是拿定了主意給她出這錢，可問題是，人的思維是有慣性的，這老太太認準了一次有人給擦屁股，以後成了習慣就更難治了，他要天天這麼折騰，那自己有多少錢也不夠她玩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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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到底是沒有什麼閱歷，一時間也有點沒主意，見那小護士和老太太吵的正凶，只能又溜了出去想辦法。

  夜半無事，夏涵依然沉睡著，夏天便開始在走廊一圈圈的瞎轉，從東走到西，又從西走到東，試圖從和自己腳步一樣凌亂的人情世故里找出個點來克制老太太，結果這一轉就轉到了後半夜，夏涵同事趕完稿子跑過來的時候，正看見她在夏涵門口三步一回頭，兩步一頓首的轉悠，仿若沒頭蒼蠅，心裡頓時一驚，還以為夏涵出事了。

  「沒事啊，醫生說很穩定。」有了肖釀的話，夏天基本就直接認為他沒事了，也沒往深了想：「是老太太那面有問題了。」

  同事不放心，倒底是進去看了一圈，確定夏涵真的沒事以後才過來問什麼情況，夏天把錢的問題對他說了一遍，同事聽完以後想了想：「錢的問題，你有問題？不行我來想想辦法，理論上，把事鬧大的話還是可以得到贊助的，更何況現在外面的人並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什麼。」

  「不是錢的事。」夏天想的的確不是這個問題，搖頭說道：「我擔心的不是錢的事，我是怕這老太太一激動，抱著孫子跑了怎麼辦，還有，她要是知道有人給他擦屁股出錢養病，以後跑習慣了怎麼辦？萬一出了那種，有事就過來住，住完就走人的情況，我們也吃不消啊，我是打算這次幫他解決問題，但是沒想過解決一輩子，雖然她那一輩子也沒多久了。」

  「笨啊，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就這也值得你大半夜的在外頭轉悠？」同事撲哧一聲樂了：「你別說她有問題啊，說孫子有問題不就得了。」

  夏天恍然。

  對啊，自己怎麼就真沒想到呢，笨！

  這老太太活到現在估計在意的東西也沒多少了，兒子沒了，剩的就是孫子，而她的目的本來也就是孫子，拿孫子當餌不就得了麼，她自己有事不捨得花錢，孫子有事可就捨得了。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會不會有點太折騰老太太了？」夏天有點不安，生怕掌握不好那個火候玩過了頭：「真要說她孫子進特護了……」

  「孫子可以進特護啊，她也可以去看啊，醫生看著，孫子不會有事，她不會出事的對吧，我們現在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麼……」

  「懂！」夏天茅塞頓開，她茅塞頓開的結果就是，第二天一早，老太太的孫子就進特護了，準確的說，是幾個小時以後。

  只不過讓夏天意外的是，這老太太居然認不出自己孫子。

  說是特護，其實就是醫生搞的鬼，找了一間漂亮點的，人相對少點的病房，對外就宣稱特護了，事實上，除了老太太，別人收的都是正常價。

  估計這老太太是真有點急了，反正一聽要進特護就緊張，也沒問那麼多，但大家怎麼也沒想到，這老太太一進門就把自己孫子給認錯了，以極其親熱的態度，抱起了另外一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別說是夏天，就連跟夏天串通好的醫生都有點懵：「應激性創傷後遺症？」

  夏天也沒往好的方法想：「阿爾滋海默症？」

  她說的是好聽的，同事在一邊聽著無奈：「不會這麼寸吧，你們能不能往好的方向想想。」

  「不然你來給我個提示，我知道的病反正就這麼多了……」夏天無奈：「正常人會不認得自己孫子麼？又不是沒一起生活過。」

  同事無言。

  夏天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是一起生活過的奶奶，怎麼會完全不認得自己孫子呢？可要是他們兩說的症狀，也太巧了點吧。

  「要老太太出現的症狀是應激性創傷後遺症的話，可能會省事，因為從法律的角度上，應激創傷嚴重的人，已經不適合做監護人了。」醫生不這麼想：「但要是夏天說的話，可能就不太好辦了。」

  「什麼意思？」隔行如隔山，兩人還真都沒懂這句話的感慨是怎麼回事。

  醫生認真的給解釋了：「如果是我說的情況，她有可能會忘掉很多事情，但這種是創傷性引起的，忘了，經過心理引導師的話，可能還會記起來了，而且我印象中，我們的法律里有這麼一條規定，是可以藉此除去她的監護人身份，不過我覺得老太太的情形不像，她只是想不起來是孫子長什麼樣而已，她還記得這件事，還知道自己有個孫子，沒有別的什麼應激反應，所以可能性不大，但是夏天說的……」

  「可能會忘很多事？」夏天不太了解這種情況，醫生知道的也不是特別清楚：「不好說，但是從我們醫學的角度上來看，如果要認定是這個問題的話，是需要時間的，我怕你們等不了。」

  他倒是看的准，至少現在，他們誰都不願意等。

  夏天和同事那巴不得事早點完，醫生這面也是一堆的事，沒有功夫在這種事情上消耗時間。

  夏天和同事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的確，他們現在誰都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耽誤功夫，夏天皺眉：「那怎麼辦？從您專業的角度上，有沒有比較好的方法？」

  醫生感覺到了兩人帶著焦慮的目光，但他還真不好確定：「這樣，這件事情呢，我儘早找人來會診，確定一下，你們呢，也做好心理準備，以妨萬一。」

  同事和夏天再度對視，心想好像除了他說的，也沒別的辦法了，只能道謝走人。

  醫生走了，夏天和同事糾結：「怎麼辦？」

  「你先別往太壞的方向想。」同事說：「這種事，我們遇到的多了，說起來事情永遠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我們先按原來的方式走著，至於醫生這面什麼情況，等等再看也不遲。」

  等等，夏天真是很討厭這兩個字，實打實的嘆了口氣，同事看了她一會兒：「你很急著走麼？」

  「嗯？」夏天意外的回視著他：「為什麼這麼問？」

  「夏涵說的。」同事解釋，看著夏天的眼裡多了一份琢磨：「夏涵沒出事之前，跟我提過你的事，說是，你可能不會在這裡停留太久，可能會離開什麼的，我當時沒明白怎麼回事，問他，他也不說，不過同事這麼多年了，我能感覺的出來，夏涵其實很在意你是否會離開，至少，他不想失去你這個妹妹。」

  夏天怔了怔：「其實……我不想走的。」

  更別說現在的情況是我想走都走不了好吧。

  「嗯。」同事點頭：「我看的出來，你不想離開，不然也不會幾乎都住在醫院裡，不過我也沒想到，夏涵會這麼怕這件事，我是說，你離開的事。」

  夏天沒懂：「怕？」

  「對，怕。」同事復又點頭：「他嘴上雖然什麼都不說，但好像總是會做夢什麼的，動不動就會從夢裡驚醒，還說一些奇怪的話，那天我去看他的時候還聽他說過，怎麼你在這守了這麼久，都沒聽到過？」

  「奇怪的話？」夏天立即警覺：「他都說什麼了？和我有關係麼？」

  「那倒沒有。」同事搖頭，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就是……你為什麼會在這……我不會把我的身份讓你之類的……我不太記得他說的具體內容了，但是能聽的出來，大意就是這樣的，好像是有人在跟他搶什麼，哦，我本來吧，也沒把這事往你身上想，之所以會想呢，是因為之前我們晚上加班的時候，有天晚上我聽他在那吼，不行，誰都不許碰夏天，夏天是我妹妹……我這輩子都得護著她之類的話，就想著他說那個身份……夏天？你去哪？」

  夏天不想再聽下去了，一溜煙的跑出了病房區，隨便找了個廁所鑽了進去和肖釀聯繫：「二哥人在哪你知道麼？」

  通迅器里，肖釀的表情異常難看，還爆了粗口：「我他媽現在也想知道他在哪！」

  「嗯？」夏天愣了：「你這什麼反應？出什麼事了？」

  「老二失蹤了！」肖釀恨不得扒人的皮：「媽的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失蹤的！我他媽的還特意在他這裝了監控，虧的是裝了監控，我才知道是他自己走的，不然的話，我還以為是林楓把人給偷走了呢！娘的我現在根本就在懷疑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逗我玩！故意裝著自己昏迷了，愣是把我們這些人給耍的團團轉……」

  肖釀正在怒氣衝天的叫著，夏天卻看到鏡頭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開始，她還不確定，但認真看了一會兒以後，夏天怔住了，她看了那人一會兒後，示意肖釀回頭：「你……認識這老頭麼？」

  「老頭？」肖釀滔滔不絕的話被打斷，一時不爽：「什麼老頭。」

  回頭一看，肖釀整個人都傻掉了，身後站著那裡臉色複雜的人，赫然是自己老爸……而他的目光，卻越過了自己，停在了全息影像里夏天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