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一屜小籠包-36

  肖釀本想就著安哲的話繼續問下去，但是安哲沒給他這個機會，顯然，他的目的不是這個，也不想談太多關於林楓的問題，接下來，他給肖釀看的是蔣心悠的生活。

  肖釀的蔣心悠。

  通過時間線，肖釀確認了自己剛才的判斷，安哲和他的蔣心悠，的確是九大空間整一個輪迴前的人，而他們之所以會找到他的蔣心悠，一來是因為安哲的蔣心悠經過幾千年的醫治，能試的方法都已經試過了，而太多的試錯也讓她的身體被過早透支，無計可施。

  「林楓已經學到了最先進的技術，並且掌握了一些可以針對精神體的治療方式，但是，他沒有起死復生的能力，也不可能把心悠變成另外一個人，所以沒辦法，我們最後只能藉助工作之便，去做一些額外的事情，但不管怎麼樣，我和林楓都沒有掌握死而復生的能力，換句話說，我們沒辦法從正常的角度去解決這個問題了。」

  說到這，安哲解釋了一下：「我曾經想過，要把心悠放出去，進入輪迴，我只要記得她的ID，到時候找過去就行了，但是她現在的情況完全沒辦法進入到正常人的身體裡進入生活，所以這個方法就被我們放棄了，林楓也說，單從醫學的角度來解決他的事情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安哲解釋，口氣依然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也沒有什麼歉意。

  

  因為醫學角度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所以安哲打起了換人的主意。

  「換人？」

  「只要DNA結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重合度，就可以完成替換。」安哲說：「這個機率在同一個世界裡非常低，但是縱貫上下五千年，九大空間裡數以億計的空間裡尋找這樣的一個人，雖然難，卻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不小。」

  這個可能，就是肖釀的蔣心悠。

  肖釀心裡的火又開始往起躥：「所以你就為了你所謂的愛情，去毀了我的？」

  安哲沉默了。

  因為空間是他創造的，所以他一沉默，空間裡就開始死一般的安靜。

  那種安靜很壓抑，仿佛被沉入幾千米的深海，靜到讓人心生恐懼，然而聲音沒有了，畫面卻還在繼續，而且，一直都是蔣心悠和肖釀在一起時的畫面，從兩人初始相識，一直到攜手進入婚姻前的所有。

  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去度假，一起工作……事無巨細，點點滴滴完全真實。

  開始，肖釀沒想太多，就覺得這一定是安哲的把戲，不知道從哪弄出來的畫面，演給自己看的，但看了一會兒以後發現，不是的，這就是自己經歷的點點滴滴。

  人的感情多半都是依託於回憶之上的，感情伴著回憶而生，當回憶再現時，感情便會不自覺的被喚起，同時，不出意料的喚起了肖釀心底最深的感情。

  肖釀開始不明所已，但看了一會兒以後，不自覺的沉了進去，看了一會兒以後便徹底的呆住了，忘記了要去指責安哲，甚至，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感情伴著回憶排山倒海的來襲時，肖釀整個人都不好了。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他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了和蔣心悠的那段感情，所以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心底對蔣心悠還藏了那麼深的一段感情，深到忘都忘不了，當回憶一點一滴在眼前展現的時候，所有的感情都能被喚起，同時，他心裡已經確定的「這個蔣心悠是安哲的女朋友，和自己沒關係」的印象，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無法控制。

  肖釀沉默了，無言以對，良久，才冒出了一句：「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麼大張旗鼓的把事情擺到眼前，肯定不僅僅是讓他回憶那麼簡單，安哲也痛快：「因為我有事求你。」

  「求我？」肖釀壓下心頭的波濤洶湧，冷笑：「你還有事能求到我頭上？我就是個調查官而已，我能做的事情也不夠多，遠的不說，就說你現在搞的這個什麼空間，我就弄不出來，你就是把我再困在這裡幾千年我也只有乾瞪眼的份，你讓我幫你，我能幫你什麼？你不如和老二或者和林楓好好談談合作。」

  氣話，當然也不太好聽。

  安哲沒理他的揶揄，而是認真的回覆：「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當年你婚禮上出現的問題，的確是我做的，是我打通了時間的通道，跨時空抓取了蔣心悠的人，並把她們合二為一，變成了一個人，也就是說，現在的蔣心悠，其實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是我認識的蔣心悠，和你認識的那個蔣心悠兩個人的結合。」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並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肖釀嘴裡聽到這一點的時候，依然有控制不住的憤怒，和心驚。

  「你他媽的現在是在告訴我，這兩個人沒辦法分離，完全沒辦法回到最初的狀態了？」

  安哲頓了頓：「對。」

  肖釀壓著心頭翻湧的火問：「行，既然不能改了，就先不說她的事，說點你現在能解決的問題，她們兩個人為什麼沒辦法分離？還有，我的家人呢？」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現在就是把安哲殺了也沒什麼意義，不如先問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哲在這件事情上折騰了這麼久，總應該會有一些事情是比自己更清楚的。

  「的確沒辦法分離了。」安哲先解釋了第一句：「沒辦法離開的原因是，夏天。」

  「夏天？」肖釀著實意外：「蔣心悠的問題，關夏天什麼事？」

  「宇宙平衡的法則你總聽說過吧。」安哲沒說的太多，只點了一句，肖釀當場就傻了：「你是說……」

  所謂宇宙平衡法則，是指空間裡的人雖然多，但人數卻是固定的，這個龐大的群體被九大平行空間自行平均分配，保持著各大空間的平衡穩定，簡單的說就是，有人生，就一定會有人死，中轉站不過就是來維繫這種平衡的一個結點而已，但，中轉站的調查官也是固定且不能隨意更改的。

  直白點說，就是，當年安哲用非正常的手段，跨時空攝取了不同世界的蔣心悠，並把這兩個人合二為一，於是在他的空間裡，就會因為平衡原則無端的生出一個人來，這個人，就是夏天。

  所以，夏天的生命才會被固定。

  「我在合併兩個人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夏天的事，而且一直都沒有往她的身上想。」安哲沒有道歉，也沒有解釋他家人的事，而是繼續在說夏天：「直到第三個夏天進入中轉站的時候並發生問題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她和心悠有直接的關係，不然，不會有這麼多重複的夏天進入。」

  在合併身體之後，蔣心悠一直活的很好，也很健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到她身體被合併的那天，她總會生一場大病，並且幾乎死掉，連林楓也解釋不了這個問題，他只能判斷的出，這件事情不是因為蔣心悠本身的身體狀況出的問題。

  「後來在一個很意外的情況下，我知道了夏天的事，並且核實了夏天生死的時間點，才知道她們兩人一定是有關係的。」

  「等下……」肖釀皺眉：「你現在的意思，是在告訴我，夏天不是你殺的？」

  「當然不是。」安哲否定了他的猜測：「而且她的死，很有可能是你和你家人有關係。」

  肖釀再度愣了：「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和我的家人有關係？我的家人在哪？」

  安哲的聲音沉默了片刻：「我覺得這件事，你需要再和老二確定一下，他知道的，比我還多，我沒辦法給你正確的答案，至少，在這件事情上，老二從不肯跟我合作。」

  老二沒辦法解決肖釀的問題，他徹底昏迷了，以人的狀態，在中轉站里昏迷不醒，林楓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說白了，精神體進入駐站處以後就是個死人了，死人的概念，自然是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更別說是跨過那麼漫長的時空旅行進入到中轉站，是個活人也被搞死了，只有通過下行時空列車離開中轉站，進入到新的世界，被打上新的精神ID時，才有可能獲得新生。

  可問題是，老二這樣也不能算是活著。他有呼吸，有心跳，但是，幾乎沒有別的生命體徵，為什麼？

  林楓直接的連想到了他的目標，於是心裡對於這種狀態的好奇就又重了幾分，但是，他沒有什麼人可以問，更別說是選擇什麼途徑去查了。

  情急之下，林楓就地取材，直接利用了老二房間裡的儀器對老二做了一個全身性的檢查，只是因為條件所限，並沒有檢查到什麼異常，只是奇怪的是，老二雖然有呼吸有心跳，卻沒有腦波動，用更直觀的方法說，老二現在很像是人類植物人的狀態。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之前不是要修復空間麼？還因為這個差點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那現在空間修復了沒有？他是因為空間修復才變成這樣的？還是在這個過程里又遇到了什麼意外事件？

  林楓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老二的房間裡傳來了一條消息：「20983465號案件需要當事人來親自處理，外力無法干預。」

  林楓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行的目的，也通過件事情知道了，老二一定也在試圖解決這件事，只是未能成行而已，不過既然現在傳來了這個消息，是不是意味著，他是在解決這件事情之前出的事呢？

  這就有意思了，以老二的權限和技術能力都不能更改，那是不是說明這件事情還有更多的人參與？甚至是中轉站的高層，既然這樣的話，那自己回不回來，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不是麼？

  不對，話也不能這麼說，要是能因為這事接觸到高層的話，倒也不是件壞事。

  思及至此，林楓便很想去看看老二動過的手腳，但手伸過去的瞬間，他又僵住了。

  他是來緩解時間的，如果放任肖釀的事情不管，轉而去追查眼前這件事的話，搞不好會引起肖釀的注意和不必要的反彈，再說，這件事情也真未必會見到中轉站的高層，去化解自己心頭的疑惑，更重要的是……

  林楓轉頭看向了老二，一旦他離開了……老二怎麼辦？如果他放任老二不管的話，老二會不會出問題？對，還有夏天，他要是放任案件不管的話，夏天若被直接抓回，一樣是死路一條。

  兩頭哪個能舍？

  對別人說來，可能不是什麼問題，但林楓骨子裡的習慣還在，不想讓類似的事情發生。

  林楓一咬牙考慮再三，到底還是借用房間裡的穩定設備，借用人間醫院的方式，試圖維護住老二的生命體徵，不管好不好用，他總得試一下，至於那個案件……速戰速決吧！那面解決了，說不定肖釀回來還能想到辦法救老二，然後再去解決自己的事。

  主意一定，林楓也不猶豫了，先安置好老二的情況，轉身就跑。

  20983465號案件……張麗丈夫，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