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一屜小籠包-35

  安哲答應了他的要求，並沒有猶豫太久，這一點並沒有出乎肖釀的意外。

  其實同樣的問題，他也遇到過，初入中轉站的時候，他就被人問過這樣的話，問他在不在意做一個調查官可能會忍受的寂寞，那時，他的本能反應就是，寂莫有什麼好忍受的，最多也就是沒有人說話，自己一個人做事一個人吃飯而已，活著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麼，雖然是在戀愛的狀態，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還是一個人過的，所以，這個在考核機器人那裡最為重要的問題，當時並沒有困擾到他。

  同樣的，眼前駐站員的話也沒有困擾到安哲，畢竟，他還心念愛情，更不會對未來漫長的寂寞感同身受。

  安哲就這樣留了下來，頂著他的名字。

  比較意外的是，那個駐站員竟然是個技術高手，他在安哲點頭同意之後，就用最快的速度更換了兩人的ID，而後把自己的筆記留給了他，那個筆記里，大部分都是怎麼創造空間的內容。

  這個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

  駐站處的官員其實和調查官一樣，有很多的東西可以學，但是因為他們日常的工作特別簡單，並不需要用太多的，所以大部分的駐站官也不會去學太多的內容，更別說是創造空間這種本來就很麻煩的事，更讓肖釀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把安哲手把手教會了之後才離開，已經是很負責的做法了。

  只為自己離開，有必要做到這份上麼？

  「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很困惑於他的做法。」安哲居然可以讀取肖釀的想法。

  肖釀對這種近乎於偷窺似的方式表示憤怒，安哲又解釋：「你以前可以讀取夏天的想法，我自然也可以，更何況這裡本來就是我創造出來的空間，不過，這不是我故意的，希望你能理解，即使我沒有這樣的想法，你的意念也會衝進我的大腦。」

  話里話外，已經有了求全的意思，不然換做以前，他什麼都不會解釋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肖釀忍了。

  安哲說「當時我也這麼想的」意思是，那時候，他也和肖釀一樣，以為這男人是出於負責的本能，怕自己離開以後安哲沒辦法自理，或者不小心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但沒想到的是，他也不過是在為自己鋪路而已，在安哲可以成功創造出空間的那一個瞬間，他利用安哲創造出的空間打通了另外一個世界的通道，走了。

  肖釀看的目瞪口呆。

  竟然還可以這樣。

  空間套空間，特麼怪不得現在的空間這麼不穩定，這種跟老鼠打洞一樣的方式，不影響空間穩定才叫活見鬼呢。

  「的確，我也沒想到。」安哲嘆了口氣：「我那時候對這些東西也不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後來接觸的多了才知道，原來想要創造一個空間，一個人就可以完成，但是，如果想架構另外一個空間通道的話，就必須要由兩個人來完成。」

  肖釀很快的想到了張濤案子裡，安哲在那個別墅里打通的空間通道。

  「是我和林楓完成的。」安哲再一次看到了他的想法。

  「你和林楓之間彼此威脅還能彼此合作，真是不容易，換是我的話，一定把你堵在外面理都不理。」肖釀冷笑，口氣不算好聽。

  安哲沉默了片刻：「我的確制約了他，但是沒辦法，我需要他，不然的話，我沒辦法保證心悠的安全，這不僅僅是生命的問題，他對技術的敏感性要好過我，至少，他做出來的空間比我的要穩定的多。」

  安哲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解釋，也沒有過多的提林楓，但是很快的，肖釀眼前的畫面就跳動了，時間流逝後，蔣心悠和林楓同時進入到了駐站處。

  「他們為什麼會一起進來？」肖釀問：「我是說林楓和蔣心悠，也是一起死的？」

  「對，心悠因為我的事情一病不起，很快就惡化致死，而林楓也是因為這個，被心悠大姐硬是給逼死了，前後不過兩天，我先看到了心悠，後見到了林楓。」

  基本上，和眼前的畫面差不多。

  看情形，蔣心悠因為感情的關係很快就答應了安哲要留下來，幾乎沒說別的，而林楓卻不情願。

  這個，肖釀倒也能理解，換是他的話他也不樂意留下來，既然我可以重新開始一段生活，幹嘛還要攪和到你們的生活里，活著的時候就是因為你們倒的霉，這死了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總之，是災星，就一定要離的遠點。

  「他從一開始就不同意停下來，其實能理解他的想法。」安哲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並做出了解釋。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聽不出來有什麼異常：「我最早不知道是為什麼，後來才知道，原來在心悠病重的那段時間裡，蔣家給了他太多的壓力，甚至用他父母來威脅他，他已經受夠了這種生活，完全不想再繼續下去，更不想再受我的威脅，也不想考慮我們的友情，總之，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同意。」

  說到這，他突然笑了：「其實，我和他那也真是算不得是什麼友情，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不過是有點惺惺相惜而已，說朋友，也真是算不上。」

  可是最後，他還是留了下來，因為安哲真的動手改了他的精神ID。

  方法很老套：假意的放他走，在進入不了中轉站的那一刻起，林楓絕望了，不得不參與了安哲的生活。

  換句話說，早一步到達駐站處的安哲，用他的方式，給了林楓一條沒辦法選擇的路。

  「你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肖釀忍不住鄙視。

  安哲沒回應這一點。

  空間只有畫面而已，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肖釀卻感覺的出來他的沉默不是全無緣由的。

  或者，這會兒他也覺出了自己當時的執念給林楓帶來了多少麻煩。

  肖釀聽見他的沉默，也沒再多問，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林楓雖然留下來的不得已，但接下來的生活卻沒有頹廢下去，反而積極的在進行著自己的生活，不同的是，他不再把安哲當成朋友，相同的是，他還在把蔣心悠當成病人。

  醫者仁心。

  「林楓……真的是個好醫生。」安哲終於感慨，擠出了一句和肖釀一樣的話，說完了微做停留後繼續：「要是沒有他的話，心悠可能不會活那麼久。」

  這點，肖釀信。

  他看見過林楓救人，那幾乎是一種出自本能的反應，完全沒有雜念的狀態，一心只為生命。

  駐站員平日裡的工作並不多，無非就是審核出入時空列車的人而已，按理說，他們沒有什麼權限去做別的事，但是，能創造空間，改變時空通道的人就是兩回事了。

  「比起中轉站的調查官來說，駐站處的駐站官更有可能完成這個工作，他們有更多的便利。」

  安哲的解釋，肖釀沒有反對的意見，他也是這個系統的成員，當然知道中轉站調查官的任務就是完成調查，審核每個人的故事，而後完成他們的執念，讓他們順利離開，避免帶著前世的記憶而影響到未來的旅程，所以，他們並不需要去創造什麼空間。

  反而是駐站處的駐站員，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各個空間的通行代碼，以及知道各個空間的具體位置，因此對於他們而言，只要技術夠強，就可以打通通道，這顯然是中轉站的調查官們所沒有意識到的問題。

  一直以來，調查官們都小看這些駐站官了。

  安哲就是那個技術夠強的人，林楓也夠聰明，就這樣，他們打通了一個又一個的通道，只為了救人。

  救蔣心悠一個人。

  蔣心悠一旦出現問，林楓就會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去進入到另外一個世界學習技術，並且，每次學習都是超前於他所在所處時間段的，這一學，就是幾千年。

  肖釀不得不咋舌。

  他以前給夏天解釋過，九大基礎空間的時間是不同的，這也就註定了期間所有衍生空間時間線的變化，以人的生命而言，幾乎感受不到這種時間上的變化，因為實在太過了緩慢了，就好像肖釀自己，從他死到現在，已經做了幾百年的調查官，但在他還是在維持著初始的狀態，還是個現代人。

  但安哲和蔣心悠和林楓三個人，從民國時期跨到了現代，已經不僅僅是時間推移那麼簡單，他們在駐站處甚至經歷過了九大空間的時間輪迴。

  這……太漫長了。

  僅僅是為了一段愛情，真的太漫長了，怪不得林楓會崩潰，畢竟，他才是真正被動的那個人，畢竟，他們的愛情與他無關。

  但同時，肖釀也不得不認同他對醫術的追求，一直跨著時空的學習，他應該學到了很多在以前那個時空學不到的東西，不過一想到這，肖釀總有些奇怪。

  他的學習，真的只為蔣心悠這麼簡單麼？恐怕不會吧。

  「其實他談了很多戀愛。」安哲簡單說了一下林楓的狀態：「認識了各種各樣的姑娘，這些事，其實是有違中轉站規律的，但因為他的生命只能重複在那一個時間段里，所以才會讓他覺得格外的累，但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而且我也沒有去干涉他的行為，畢竟，他的情況是因為我而起的，我……」

  聲音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本來就對不起他。」

  「可是他對我說，他的醫術已經被忘掉了。」肖釀沒理會他聲音里的那點感情變化：「我是說，回到我的空間裡調查的同時，他就……」

  「他什麼都沒忘。」安哲打斷了他的話：「不然後來我轉移夏涵的時候，他就不會不急不忙，因為他心裡很清楚，空間轉移會造成人的假死狀態，但是人一定不會有事，如果他真如他自己所說，忘了一切的話，那麼，他就一定不會記得這件事，但顯然不是，他還記得。」

  「為什麼？」肖釀沒明白：「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麼？」

  「我也不清楚，我是想，或者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因為……」安哲頓了頓：「因為上次分配中心出事之後，他就知道有些事情並不像我說，或者他一直以為的那樣，是不可更改的了，他……已經開始有了選擇自己人生的能力，在跳過我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