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一屜小籠包-19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很奇怪，合的來的，聊聊鞋子聊聊包，很快就能混到一起去，合不來的，隨便一個動作都會成為敵人，更別說是婆媳這種天生就是敵人的關係，於是，在老呂打掃過高清吐過的東西後，婆婆就記恨起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

  「她覺得，是我搶了他的兒子，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高清說起這個有點無奈，搖了搖頭繼續：「我其實也搞不清楚她是怎麼想的，但是打從那起，她就處處和我對著來，而且，從來不當著老呂的面。」

  這估計是高清最討厭的一點。

  高清不是個心計多深的女人，相反，她的感情是直來直去快意恩仇的，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你對我不好，我也一定會讓你噁心，但婆婆不是這樣的人。

  婆婆和她的婆婆勾心鬥角的打了一輩子仗，老了升級，自然而然的就把原來從她婆婆那裡「學到」的東西用到了高清的身上，棉裡藏針，一通心思轉上七八十個圈才會出來，再加上，高清這會兒還沒有從父母雙亡的悲傷中走出來，自然也沒有意識到婆媳關係以後會給她的生活帶來多大的麻煩。

  「當時就覺得還好，我知道我婆婆對我不太滿意，但是至少表面上還是過的去的，她也沒對我喊過叫過的，只是有時候會不小心流露出一些情緒來，不過好歹我倆沒直接對著打。」

  高清想了一會兒：「可能，這也和老呂總把我帶在身邊有關係。」

  

  也是因為知道高清心情不好，所以老呂那陣子幾乎走到哪就把她帶到哪，生怕她有什麼想不開的，一來傷到自己，二來也傷到她肚子裡的孩子。

  或者就是因為看的緊，所以他媽也沒找著什麼機會針對高清。

  「我婆婆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哄到大，什麼事都是百依百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他過不去，一直到我生孩子之前，她都沒在我和老呂面前紅過臉。」

  所以，生孩子之前，一切都是太平的，除了居住條件差了點，但這個，慢慢也就都習慣了，可生了孩子之後，就什麼都不一樣了。

  「我婆婆不要閨女，要孫子。」高清不知該如何去表達自己的這種感情：「其實生孩子前，她就表現出來了。」

  這個，夏天倒是聽說過，也沒太奇怪。

  「但是，我估計你們想像不到，在生完孩子之後，我婆婆就近乎崩潰了。」

  「崩潰？」夏涵意外的重複了一下她的話：「你是說……崩潰？」

  眼前的女人是個有文化的，而且以她的性格來看，不太可能會莫名奇妙的用這麼一個有點極端的詞才對。

  「嗯，崩潰。」高清確認了自己的用詞：「就整個人都瘋掉了，動不動就覺得自己特別委屈，然後動不動就會跟我大吵大鬧，還總是當著老呂的面。」

  「為什麼？」夏天不解：「她吵什麼？」

  「就是吵那些老祖宗的內容，什麼我對不起他們家人了，她死了以後沒臉去見老呂的爸爸，幾輩子在他們老呂家都抬不起頭之類的……重男輕女吧，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老呂種的黃瓜，我要是結出茄子來不更有問題麼。」

  高清嘆了口氣，然後故做淡定的吐出了這麼幾個字：「不然我也沒有別的什麼解釋了，反正那時候來來回回的就這麼幾句話，說不出什麼新鮮的來，吵的還特別凶。」

  「老呂不管？」夏天不由的問。

  這本來不是句多難回答的話，結果高清聽完居然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後才答：「也不是，他也不是完全不管，但是不當著他媽的面管，就一直在我的面前哄著，但這種哄，完全是他媽不在的情況下。」

  老太太在的情況下，他永遠都是順著老太太的話說，只是換了一種方法：「對對對，是我沒生出來兒子，可這事不能怪您，真的，我爸不會怪您的，而且說真的，這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個兒子麼，我再生一個就是了。」

  「你不想生？」夏涵敏感的從中間查覺到了什麼。

  高清點頭：「嗯，我不想生。」

  不想生，是因為她生孩子實在是太遭罪了。

  「別人生個孩子，有陣痛，但是一直都是能忍的，我不行，我當時足足疼了二十多小時，完全受不了的那種，醫生過來問我要不要無痛分娩，好像是打針吧，我不記得了，當時痛瘋了，我就求著老呂要那個，老呂也是同意了，結果他媽不同意，而且還是非常不同意的那種。」

  老呂那面都已經要去交錢了，她居然硬是把人從交款的隊伍里給拉了出來，當著那麼一大眾醫護人員以及患者的面，說醫院騙錢。

  「什麼他們生孩子的時候什麼都沒打，不也好好的，是個女人就得過這關，不過了這關就不是個完整的女人，醫生就是騙錢的，想著法的從我們手裡拿錢，一點都不考慮我們家的經濟情況，打了針萬一生出來的是個男孩怎麼辦，出了問題誰來負責，鬧到後來，就直接坐在地上又哭又鬧……」高清嘆了口氣：「說句不太中聽的話，我當時都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都被她丟光了。」

  夏天陪著嘆了口氣。

  換是自己處在她這個角度，可能直接就從樓上跳下去了，生孩子那麼痛個事，她又不是沒經歷過，瞎攔什麼呢！

  夏涵不知道夏天的肚子裡面沒東西，只知道她現在還是個孕婦的狀態，再看她一臉糾結的表情，便小聲安慰：「肖釀不會這樣的。」

  本還想說一下他家人怎麼樣怎麼樣的，但後來轉念一想，放棄了沒說。

  肖釀的家人，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

  中轉站。

  不，這應該是鏡向站了。

  在肖釀鼓起勇氣進入到那個黑色通道後才發現，那個黑色的通道幾乎是純黑的，那種黑，與在任何一個空間裡出現的，人世間的那種夜的黑完全不一樣。

  人世間的黑，縱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起碼也還有其它的生機，比如風聲，人聲，又或者是呼吸聲，總之，那種額外的聲音會讓你覺出自己所在的環境裡是有其它生命的。

  但這裡沒有。

  黑的悄無聲息，黑的萬念俱寂，黑到讓人心生恐懼。

  肖釀不太敢回憶自己在那個過程里的經歷，他只覺得是一個極其漫長，極其壓抑的黑暗把自己結結實實的籠住，在自己馬上就要崩潰的瞬間，眼前突然迎來了一片光明。

  柔和的，生機無限的光明。

  那光明並不刺眼，卻依然在瞬間讓肖釀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不過也就是因為那光線夠柔和，所以很快的，他又睜開了眼，只是，在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後，肖釀愣了。

  這……不是中轉站麼？

  一切一的一切，都和中轉站一般無二，難道是自己在黑暗中走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