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兄弟-4

  比起沈濤簡單的人生經歷，郭松的生活簡直複雜了太多，奇怪的是，他七歲之前的經歷是零。

  郭松七歲上的小學，經歷就從這開始了，上小學的時候他爸媽對他不好：「平時非打即罵，還不是為了學習，主要是那兩口子沒一個靠譜的，一個喝酒，一個賭，原來家裡還有點錢，結果折騰來折騰去的都給敗的差不多了，關鍵是你們也知道，通常沾上這兩樣東西的人，脾氣都不怎麼好，別說是郭松，他們那個小區都三天兩頭的不得消停，報警的次數也特別多，有好多次還是打孩子呢。」

  說這話的是郭松小學班主任，姓黃，這會兒已經退休了，但對這個孩子的印象依然很深。

  黃老師就是因為看這孩子可憐，所以即使到了二年級不教他了，也會把這孩子三天兩頭的叫到身邊來問問，看看，問問，偷著塞點錢塞點好吃的：「我能做的也真是不多，你說監護人都在呢，我能幹嘛，再說我一個窮教書的，從早忙到晚，賺的錢不多不說，自己家的事都管不過來，能幫的忙也真是有限。」

  「郭松那會兒欺負孩子麼？就別的小朋友，同學什麼的。」

  「開始還好，不怎麼打。」黃老師說：「小學一二三年級的時候還是挺老實的，後來四五年級的時候，遇到了一些社會上的小孩，他們三天兩頭的過來找事，也不知道怎麼就看上他了，那陣子我去下鄉支教了一段時間，開始不知道這事，後來回來的時候發現，這孩子已經和他們走到一起去了。」

  黃老師嘆了口氣，露出了一臉的惋惜：「你們不做教育的不知道，這孩子啊，變好難，變壞可容易了，真要學點壞，想拉都拉不回來。」

  肖釀和夏天只有點頭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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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計黃老師在郭松心裡是個比較特殊的存在，所以雖然郭松自己不學好，但每次見到黃老師的時候還多多少少都會心存敬畏，沒在她面前表現的太過份，可是上了初中以後，黃老師這座勉強能壓的住他的五指山也不太好用了，郭松真變成了一隻無法無天的孫猴子。

  「能打人就不用罵的。」郭松初中的老師一提他更是頭疼：「天天拿著煙進學校，也不知道是誰給的，從頭到腳的名牌，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他家裡有錢不學好，後來家訪的時候去看了一眼，根本就不是。」

  老師直接用了一臉的嫌棄去表示了對他們的鄙視：「家窮也就罷了，還不努力，我的天，家裡亂的跟什麼似的，你見過一個廢棄了十年的垃圾場麼？基本上就那樣，味也一樣，髒的也一樣，甚至比那還過份呢，怪不得郭松不回家又學成那樣，這孩子長成什麼樣，和家裡關係太大了。」

  「郭松不回家麼？」夏天問。

  「基本上不回了。」中學老師回憶了一下，突然露出了一臉難以啟齒的表情。

  夏天奇怪：「怎麼了？」

  肖釀察言觀色：「不會是被人包養了吧。」

  前後一聯想，他還真做不出別的猜想來。

  「差不多吧。」中學老師彆扭了一下，到底還是說了：「而且前前後後換了好幾個女人，誰知道他是被包養了還是自己出去……賣了，對不起，我不是非要這麼說我的學生的，可問題是，我也真說不出什麼好聽的來了，反正初中那四年，有他在，所有的班主任都吃盡了苦頭，不過這人初中畢業以後就不上學了。」

  不過，老師也沒有徹底否定郭松，還是說了一些比較好的地方：「他那會兒不是有錢了麼？別管錢是哪來的，反正是有錢了對吧，班裡有一些同學家挺窮的，要不吃不上飯，要不穿不上衣服的，他就偷偷給一些，但不是直接給，而是那種繞了好幾個圈子，比方說錢給那些經常獻愛心的人，讓他們幫著轉交，要不就讓人跑到學校里捐衣服，特意指定給誰，總之不露出他名字就行，哦，我們學校附近有個流浪動物求助站，好像也是他弄的，但是這個我不太確定，就是聽人說的。」

  老師琢磨了半天：「有回，有人過來說他救了個孩子，想表達一下感謝，但是真找過來的時候，他又死活不承認……」

  「……」肖釀啞然：「聽上去好複雜。」

  「是啊，所以我覺得這孩子骨子裡應該不壞。」老師嘆了口氣，把話落到了他的老本行上：「就是家庭教育給耽誤了，可惜了啊……」

  「小學是個壞學生，初中以基本上沒幹好事。」肖釀結合著兩位老師的話，整理了一下郭松的人生軌跡：「但是他還救過人，愛幫人。」

  「救的還不是沈濤。」夏天提醒肖釀：「是一些小人物，並且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不為人知的那種救法，你看，他喜歡養狗，對小動物有愛心，可是從不把這些露給別人看，只是悄悄的去做……」

  「滿足自己的內心需求唄。」肖釀覺得也只有這種可能了：「他本身應該是個比較柔軟而且有愛心的人，並不像後來表現的那麼憤世嫉俗。」

  「可是一個人怎麼會明里暗裡的差這麼大？」夏天不解：「他是怕做好事被人看到嗎？這種事被人看到了又怎麼樣，又不是什麼壞事。」

  「可能是覺得和他的身份不符合？或者有別的什麼原因？」肖釀猜：「通常一個人的性格成因，都和他生活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我們現在只能通過老二給的線索拼出他在學校這部分的內容，並不能知道他在社會上遇到了什麼事，所以沒辦法拼出他當時的真實生活環境，但是……」

  肖釀頓了頓，皺眉看著夏天：「我覺得他上小學之前，應該受到過不錯的教育。」

  夏天愣了愣：「你是說，他後來性格里隱藏的那種善良的成份，是在小學之前留下的？」

  「對，我猜是。」肖釀點頭：「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嘛，這段時間人生經歷在理論上會對他們造成很深的影響。」

  「那小學之前的怎麼查？」夏天瞅著肖釀：「你有線索麼？」

  要是有明面兒上線索，那老二早就發過來了，必然不會等到他們自己去查，要是老二都查不到的話，那只能說明這不太好查。

  「問。」肖釀拼命三郎的精神頭又來了：「不問怎麼知道有沒有，行不行。」

  兩人沒想到的是，這一個問字，可比想像中的難多了。

  線索既然是從小學開始斷的，那他們就從小學開始查了起來，但他們查起來時才知道，根本沒那麼簡單，他小學之前的經歷完全就是一張白紙，什麼都沒有！

  唯一知道的就是，郭松後來那對不著調的父母不是他親生父母，之所以會領養他，是因為收了上一任父母的錢，換句話說，就是前一任父母不知道為什麼不能養他了，而把他轉交給了下一任，不僅轉交了，還給了錢，一直給到了現在。

  但是這對父母的資料卻完全找不到。

  「怎麼可能呢？」夏天百思不得其解：「死了？」

  「那不可能。」肖釀搖頭：「要麼不是本地人，外地的，要麼就是本地的權貴，但無論怎樣，這家人一定很有錢。」

  「為什麼？」

  「以他生活的年代來看，一跨區，很多檔案就找不見了，不知道也很正常，本地的話，有錢有勢的人想藏一段過去，才會拼了命的在消息渠道上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