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當他們一家是什麼都不懂的棒槌
2024-06-02 17:31:46
作者: 素衫清韻
剛抬碗沒多一會兒就有人陸陸續續的上門,剛開始說準備五桌,後來怕不夠,又加了一桌,人不會太多,但是陸明海還是早早的去大隊請了大隊書記趙平安過來,寫禮。
所以,趙平安算是來的比較早的,和生產隊的會計劉朝興一起。
陸明海放下碗和陸東城一起迎上去招呼人。
趙平安看著高高大大一身軍裝,挺拔如松柏一般的年輕人,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小子,可以啊,這走了幾年,一下子大變樣,結實了不少,是大人了!」
陸東城難得的笑了笑:「這都走了幾年了,表叔你還跟以前一樣,沒老,你這是吃了長生不老藥了吧?」
「瞧瞧,這嘴,以前就是個悶葫蘆,這齣去跑幾年,回來這人變了嘴也會說了,部隊啊,真的是個磨鍊人的好地方。」
陸東城扯了板凳過來:「來來,坐。」
陸明海進屋舀了飯出來:「隨便飯,吃一點暖和。」
趙平安擺手:「吃過啦,吃了飯就趕緊過來,怕耽擱事兒。」
「劉朝興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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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朝興道:「我們誰跟誰,跟誰客氣也不能跟你客氣,我這會兒騰著肚子,等晌午的時候直接吃垮你。」
陸明海笑道:「出息,蘿蔔白菜肯定管飽。」
說完又跟趙平安講:「哪能這麼早,再少吃一點,你說都到這了你還跟我客氣個啥,別嫌棄。」
趙平安道:「我跟你客氣個啥,趕緊吃你的。」
那陸明海就真的不跟他客氣了,撿起自己的碗繼續往嘴裡刨飯。
「陸東平呢?往天就屬那小子跑的最快話最多,今兒怎麼不見人影了?」
話剛剛落音,陸東平的聲音就從院子口上傳過來:「趙書記,您這是一會兒不見就開始想我啊!」肩膀上挑著一擔水,臉不紅氣不喘,跟玩似的。
趙平安樂了:「滾滾滾,好好干你的活,多干點,回頭讓你哥多跟你灌點酒喝。」
陸東平挑水進屋,將桶放下,然後才端了碗出來在陸明江邊上坐下來。
「表叔,你真不再吃點?別作假啊,晌午飯還早呢!」
趙平安呵了一聲:「當我是你呢!滿肚子花花腸子。」
說完,問陸明海:「紅紙裁好了嗎?」
陸明海點頭:「都裁好了,也訂好了。」
「那行,吃完飯你就拿給我,筆我自己帶了。」
看著沒有什麼事情,但是雜碎事情還真不少。
陸明海三兩下把飯扒進肚子裡,撿碗回灶房的時候就問高秀蘭:「那個紅紙,溫婉昨天裁的那個紅紙你給放哪裡了?」
「就在新房那屋的箱子上,等著用的東西我還能收起來不成?」
陸明海出去喊陸東城:「去你們那屋,箱子上,趕緊把整好的禮簿拿出來給你表叔。」
陸東城應了一聲,起身把碗放灶房裡,才去屋裡將東西拿出來給了趙平安。
趙平安接過用紅線訂的本子眉毛一挑:「喲,整的這還挺講究啊!」
禮簿是用紅紙裁的,紅線縫的,外面還用鋼筆勾了「禮簿」兩個大字,字邊上還用紅墨水勾了一朵牡丹花,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這是溫婉的傑作,小姑娘就喜歡這些花花朵朵的東西。
「這字誰寫的?」
陸東臨伸頭過來:「我溫婉姐寫的。」
溫婉?趙平安聽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愣是沒想起來哪個,伸手在陸東臨頭上薅了一把:「看看,跟人好好學學,你那個字,就跟你這個頭似的。」
陸東臨沒反應過來:「啥意思啊?」
「狗啃過一樣,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陸春燕和陸春梅家幾個跟他年紀相仿的不客氣的大笑。
陸東臨翻白眼哼了一聲:「表叔你不懂欣賞,我那字不叫難看,那叫氣魄,男人的氣魄。這字有什麼好看的,娘們唧唧的。」
說完,頭就被張紅英呼了一巴掌:「正事沒有你,邪事一大堆,啥你都能掰個裡,叭叭叭的。」
陸東臨捂頭:「娘哎,男人不能打頭的,打矮了打傻了回頭找不到對象你得養老兒子養一輩子。」
「滾滾滾,邊上玩去,不玩就去寫字去。」
陸東臨一溜煙的跑開了:「那我肯定是要玩的,大好的日子寫什麼字啊,不吉利!」
大人聚在一起就是逗小孩,陸東臨這種鬼精靈的那是必逗的對象,惹完笑夠才開始干正事。
這會兒除了廚房裡面忙活,其他人都是在外面圍了兩堆火,抄著手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聊。
趙平安在那裡寫禮,都是一個生產隊的,基本很少有送現錢的,這個幾個雞蛋那個一袋糖,零零碎碎的卻都要詳細的記下來,回頭人家家裡有個大小事情這禮都是要還回去的。
吃了飯,盛夏去坐新房,溫婉沒事幹又呆不住,跟她說了一聲去了外面。
雖然都是一個生產隊,在一起幹了二十幾天的活就貓冬了,有些人溫婉還認不全。
認識的她就看著年齡叔叔嬸子嫂子大爺的招呼,不認識的就笑笑,然後去廚房找到了張紅英:「表嬸,這會兒也沒啥事,我回一趟知青點拿點東西。」
張紅英道:「要回去拿啥?讓陸東平陪你一塊去。」
溫婉忙不迭的擺手:「不用不用,我陪盛夏呢,兩個人閒著沒事幹,我上天去縣城買了點羊毛線還沒纏,拿過來弄一下。」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邊就廚房裡面忙,我也幫不上忙。」
「需要你幫啥忙,去吧!」
「哎!」溫婉應了一聲,正要走,又到回頭輕輕拽了她一下:「那個,表嬸啊,我,我問一下,我在這邊吃酒席,要怎麼出禮啊?」她送了絲巾給盛夏,她在想要不要去禮簿上寫一下,寫溫婉送絲巾一條?
張紅英還不知道她送東西給盛夏了,看了一眼灶台上忙著的幾個人,壓低聲音道:「你小姑娘家家的,出什麼禮啊,你不是給盛夏梳頭了?梳那麼好看,她們哪個有那手藝,你坐席就行了,別想什麼出禮不出禮的,你是來幫忙的曉得不?」
「嗯嗯!」溫婉應了一聲出了灶房。
那邊王明芳就開始打趣張紅英:「哎!你跟那小知青在說什麼呢?嘀嘀咕咕的。我聽說那小知青在跟你家陸東平處對象,真的假的啊?」
張紅英掃了她一眼:「什麼真的假的,可不能亂說,小姑娘離家這麼遠不容易,在我們家搭夥,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她是曉得自家兒子心裡的小九九,可人溫婉心裡怎麼想的她也不知道。陸東平那個狗崽子嘴邊緊的很,怎麼問都沒有一句實話,也不知道兩個人到底處上沒處上,搞的她說話也不敢大膽了說,生怕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王明芳嗤笑,顯然是不信她這話的:「現在新社會,婚姻自由,處對象多正常的事情啊,你還在這裡遮遮掩掩的。上天人都看見了,兩個人手拉手的,好的很呢!陸東平那小子,從小就心氣高,找對象都比人會找,你還假裝不知道,心裡就偷著樂吧!」
張紅英拿著菜刀繼續在菜板子上剁的砰砰砰的響,邊忙活邊道:「這年輕人的事情,我們沒法摻和也摻和不了。年輕人幹什麼毛毛躁躁的都不穩當,但是咱們這一把年紀了不能跟著一起不穩當。處對象這種事情,那要兩個人親口說處了才算,沒說那就不能瞎胡說亂傳是不是。」
說完,就不再理會王明芳,專心忙自己的。
這年頭雖然比早些年吃大食堂的時候好很多了,但是也不富裕。
畢竟現在和以前一樣,指著的就每年的那點工分口糧。
酒席也沒有那麼多花樣,桌子上就那麼幾樣菜,菠菜魔芋拌一盆,豬肉洋芋加豆腐燜了來一盆,然後就是管飽的白菜蘿蔔湯和雜麵饃饃,這已經是頂好頂好的了。
酒也有,一個桌上二斤瓜干酒,都忙著吃喝,也沒有幾個喝的。
桌椅板凳都是從各家借的,原來說只準備六桌,可坐下來自家還不算,竟然坐了滿滿的九桌人。
溫婉見識了一下農村的酒席,簡直跟搶似的,生怕坐不上。
她沒去坐,陸東平回家拿了碗提前給她勻了點菜在裡面,她也沒好意思接,陸春娥和陸東臨他們都還餓著呢!
但是,在一邊看著人家吃飯,這種感覺真的太難受了,她乾脆鑽進灶房裡面坐在那裡烤火。
外面吃著上了,高秀蘭就趕緊喊張紅英幫著剁洋芋絲:「我和面,炒個湯,直接切面片,咱們自家今天就先吃這個了,回頭再煮了肉大家好好一起吃一頓飯。」
張紅英麻溜的去撿了用剩下的洋芋砰砰砰的剁起來。
高秀蘭邊揉面跟溫婉說話:「餓了吧?等會兒啊,嬸給你窩荷包蛋。你之前可能沒見過,我們這邊坐席都是這樣,條件不好,也就哪家有酒席,家裡捨得一點的才能見點油水,所以,哪怕就請一個人來,來的時候也是拖家帶口一大家子。」她一共也沒請幾家,都是自己來的,趕酒席的人圖的是吃喝,辦酒席的人圖的是個臉面,但是高秀蘭這會兒覺得她已經繃不住了。
要不是兒子結婚,是個好日子,吵架不吉利,她非跟陸明海搞一架不可。
那些拿著一把蒜苗帶著一大家子來吃喝的,還要不要臉了?當他們一家都是棒槌,沒有一個長眼沒有一個識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