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牽著鼻子走
2024-06-02 17:06:18
作者: 是純純鴨
陳寶珠的視線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竟覺得十分滑稽可笑。
不過她也沒忘記,張媽媽方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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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周氏行了個不算禮的禮,橫眉冷對:「就憑我是家裡的嫡出姑娘,而你卻是個下賤的婆子。」
「你……」張媽媽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偏偏還被懟的無話可說,「夫人,您可得為老身做主啊。」
周氏平常是會在用度上苛待陳寶珠,可只要正面交鋒,就會將慈母的做派擺出來。
如今,她更是一副溺愛的模樣:「寶珠,張媽媽歲數大了,要是有什麼衝撞你的,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那她口口聲聲對我娘親不敬,又嘲諷夫人,便該被原諒嗎?」陳寶珠還沒有傻到跟周氏的慈母形象面前對著幹,不然她就成了不肖子孫。
「夫人心善,又素來對寶珠寬宥,我怎麼能眼睜睜見這等刁仆辱罵您?這才氣不過,教訓了她一頓。」陳寶珠說得懇切,實則噁心的都快把隔夜飯吐出來了。
周氏瞪了張媽媽一眼。
張媽媽哪裡想到陳寶珠如今變得這般伶牙俐齒,又連忙哭道:「夫人,我跟在您身邊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四姐兒這是污衊!」
「污衊?」陳寶珠投過來一個眼神,竟然嚇得她脊背一涼,「你口口聲聲說我『有娘生沒娘養』,不光對先夫人不敬,又指責繼夫人疏於對我的教養,如何是污衊?你這是存心在我的傷口上撒鹽,還要攀誣夫人,完全就是要毀了我陳家的名聲。」
「夫人身邊留著這麼個『一哭二鬧』的婆子,傳出去還以為咱們陳家都是這般的規矩呢。」她字字句句都是為了陳家著想,惹得周氏想發作都挑不出錯處來。
既然兩頭難取捨,那就……
周氏咬了咬牙,乾脆一巴掌扇在了張媽媽的臉上:「糊塗!你侍奉我這麼多年,便仗著苦勞欺辱家裡的姑娘不成,還不趕緊退下去。」
她這話分明就是在救張媽媽。
「等等!」陳寶珠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自然要把這些年的苦楚全都吐出去,「夫人,我雖不喚您一聲娘,可在我的心裡,您與我娘無異,我自然也不會覺得您偏疼自己肚子裡出來五妹妹,可我那院子裡的碳火越來越少,今日乾脆就沒人來送,夫人還是該給我個說法吧。」
「堂堂陳家要是凍死了嫡出姑娘,只怕是要影響幾位姐妹議親的。」她半眯起眼睛,嘴上說得賢良,卻是在逼著周氏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周氏深吸一口氣,不知怎的,她覺得自己是在被陳寶珠牽著鼻子走。
可話趕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不能將自己多年苦心經營的慈母形象毀於一旦。
『啪!』
又是一聲。
張媽媽的臉上已經腫了起來。
「糊塗東西!虧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做出這等欺上瞞下的事情!」要是只看表面,旁人還以為周氏是真的怒不可遏。
這麼多年,陳寶珠早就學會了煽風點火,適時一句:「如此刁奴,按照家法應當打五十手板,趕出府去。」
「打!」周氏是被逼著才咬牙切齒說出這個字的。
她看向陳寶珠的眼神再不見往日的慈愛和寵溺,反而是有刀人的怒火。
陳寶珠並不將這些放在心上,一個眼神罷了,又不會叫她掉塊肉。
可周氏害死自己的娘親,虐待自己多年,最後還吞了自己一半的嫁妝……
這一樁樁一件件,她陳寶珠都會從她的身上一點一點討回來。
不管周氏的眼神多狠辣,說出來的話還是溫溫柔柔:「寶珠,娘知道你受了委屈,這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張媽媽畢竟是我的陪嫁,要是被趕了出去,我這身邊還真沒個能伺候的可心人了。」
「夫人說的是,既如此,那就讓父親稟告祖母,再替您選些可心的吧。」陳寶珠怎麼會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卻還是裝了糊塗。
周氏眼底有一瞬失措。
這陳寶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她想扒開陳寶珠的腦子,看看裡面都是些什麼,要不是顧及陳寶珠的外祖趙家,她也不必苦苦維持這副形象。
她苦笑一聲:「我的意思是,就把張媽媽留下來吧。」
陳寶珠死死盯著周氏的眼睛。
周氏被盯得慌了神,恨不得當場敲死陳寶珠。
「好。」陳寶珠突然一笑,「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我這個做小輩的自然不好說什麼,那就讓張媽媽留下吧……」
周氏總覺得她這話有什麼陰謀。
「夫人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對祖母保密的——」陳寶珠拉長了音調,叫周氏聽了反而更加心慌。
只是,一旁的陳寶珠笑得歡快,仿佛方才的話發自肺腑。
不急。
只要她還活著,就有的是機會。
「我方才聽聞陸家那位過來退親了?」周氏的話裡頭滿是幸災樂禍的意思,陸家那個在白鹿書院是出了名的不開竅,整日與那個青梅竹馬廝混,要是陳寶珠嫁過去,有的是苦日子受,「你與他是陸家族老定的親,你放心,退不了。」
「只要他請了長輩來,這門親事我退!」陳寶珠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怎麼竟瞎了眼,竟然看上了陸為夫那種男人。
周氏愣住了。
要說方才的種種是陳寶珠不願意再受欺壓,那現在同意退婚的一定不是陳寶珠!
陳寶珠仍舊端著臉上的臉:「既然她心裡沒我,我為何還要上趕著呢?夫人放心,我絕不會去熱臉貼冷屁股,省得丟了夫人的臉面。」
她這張口夫人閉口臉面,讓周氏想勸都無從下口。
「夫人才收拾了刁奴,也累了,寶珠就不打擾了。」陳寶珠趕著回去,她得看看周氏到底有沒有讓人把碳火送過來。
只是,陳寶珠才一進門,除了滿屋子的煙味,還嗅到了薰香的味道,嗆得她頭疼,乾脆上了房頂透口氣。
她記得從房頂正好能看到襄陽侯府的院子,那院子的花花草草被打理的極好,最適合舒心。
步光劍在雪地里掃了一圈,斑斑點點的血跡便如同墨跡一般落在了方才的痕跡上頭。